肖尘自顾自地拿起桌上一个干净的茶杯,拎起茶壶给自己斟满,一口饮尽,这才抬眼看向三皇子,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们这种人,真是烦得很。我就不能安安静静地赶个路?你们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我在哪儿吗?”
三皇子面对肖尘毫不客气的态度,只是苦笑一声,姿态放得极低:“侯爷您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刻意遮掩形迹。我若是连您到了此处都还一无所知,岂非显得太过无能,更要被您看不起了?若是能有其他选择,我也绝不敢前来打扰您的清静。”
“那你有什么事儿,就快说。” 肖尘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说道。他确实不太喜欢跟这些心思深沉的皇室中人打交道,但又跟这位三皇子扯上了不少关系,不如听听他说什么,省得日后麻烦。
三皇子神色一正,首先旧事重提,语气诚恳:“首先,必须再次向侯爷郑重道歉。关于红袖姑娘之事,并非是我逼迫于她。实是她一心要为惨死的姐妹复仇,我所做的,仅仅是为她提供了些许信息和便利而已,绝无操纵利用之心。”
肖尘白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如果那件事真是你幕后主使,你现在早就开始滋养坟头上的青草了,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跟我废话?”
三皇子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般,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如此我便放心了。不瞒侯爷,我是日夜忐忑,总觉得自己迟早要挨上您一顿好打。”
肖尘提起茶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慢悠悠地说道:“少来这套。有什么正事儿赶紧说。要是你今天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或者真是皮痒了来讨打的,我也可以满足你。”
三皇子对肖尘的直白与不耐并未动气,反而神色愈发郑重,他今日在此苦等,绝非为了寒暄。“侯爷快人快语,那我便直言了。今日在此等候,实在是心中有一困惑,想向侯爷求教。”
他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不知侯爷……对这天下,作何看法?”
“看法?” 肖尘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慢慢看呗。这天下这么大,奇闻异事多了去了,走走看看,一辈子忽悠一下就过去了,想那么多干嘛?”
三皇子被他这过于“洒脱”的回答弄得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失笑:“侯爷真是……赤子心性,这份潇洒,我是万万学不来的。”
他收敛笑容,目光变得锐利,“我想问的,是关于那九五至尊之位。”
肖尘毫不客气地甩给他一个白眼:“皇帝老子不是还在龙椅上硬挺着没咽气吗?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就这么等不及了?可真是父慈子孝,感人肺腑啊。”
三皇子脸色微僵,但迅速恢复常态,试图拔高立意:“侯爷此言差矣。皇位传承,关乎国本,并非一人一家的私事,更关系到天下苍生的福祉……”
“得了吧。” 肖尘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老百姓只关心地里的庄稼收成如何,锅里的米够不够吃,冬天能不能熬过去。至于龙椅上坐的究竟是准,他们还真不在乎。对他们来说,不管谁坐上去,都只有一个称呼,该交的皇粮国税一两也少不了。”
三皇子被噎得一时语塞,讪讪地收回到了嘴边的宏大叙事,转而问道:“那……若抛开这些不谈,侯爷个人,是赞成立长,还是立贤?”
肖尘脸上露出恶趣味的笑容,故意说道:“我要是说,我支持太子呢?”
三皇子瞳孔微缩,沉默片刻,竟坦然道:“若侯爷果真支持太子……那我此刻就该立刻起身,去准备几匹最快的马,再仔细想想,这普天之下,还有何处可以安身了。”
见他如此直白,肖尘反而觉得无趣了。
跟这些心思九曲十八弯的人说话太累,每句话他们都要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琢磨好几遍。
他意兴阑珊地摆摆手:“行了,别探我口风了。我跟刚才说的老百姓一样,压根不关心最后坐上去的是谁。你们爱怎么争怎么争,少整些幺蛾子,别把天下折腾得太乱,碍着我逍遥自在就行。”
三皇子却似乎不死心,更进一步试探道:“侯爷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力,难道就从未想过……以这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执子对弈,体验一番掌控命运的滋味?”
肖尘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什么样的蠢货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每个皇帝登基时都说自己掌控天下,可他们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掌控不了!我听说宫里采购的鸡蛋报账二两银子一颗,那些太监宫女联手糊弄皇帝,跟骗三岁小孩儿似的。这叫什么掌控?”
三皇子对此却有不同看法,他摇头道:“侯爷,历朝历代的君王,并非不知身边人在贪墨。但水至清则无鱼,若不让身边人得到好处,这皇位,恐怕也坐不安稳。此乃驭下之道,平衡之术。”
“你看,你自己也承认了!” 肖尘摊开手“说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盘。你想掌控天下?何其艰难!怕是累到吐血,连边角都摸不到。你们所拥有的,不过是名为‘权力’的玩意儿,而这权力还分成了无数份,互相拉扯,互相制衡,谁也别想真正自在。”
他指了指自己,语气带着一种纯粹的自信:“而我,有的是这个——”他握了握拳头,“拳头。我不跟你们玩你们那套游戏。但谁要是惹到我,我就用我最擅长的方式解决——打死他。简单,直接,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