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决于你想要什么。”
吴教授看着他,“如果你志在仕途,想在体制内发展,那这是个机会。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条路不好走,既要出成绩,又要平衡各方关系,还要时刻提防背后的冷箭。”
他顿了顿:“如果你志不在此,那不如趁早抽身。你现在有谭府的产业,有深圳的投资,有娄半城的合作。改革开放的大潮已经来了,外面的天地更广阔。”
何雨柱陷入沉思。
从吴教授家出来,已是傍晚。
何雨柱骑车回到纱络胡同,没有直接进院,而是在胡同口站了很久。
冬日的夕阳把天空染成暗红色,胡同里飘出各家各户的饭菜香。
几个孩子追逐打闹着跑过,笑声清脆。
这是一个平凡的傍晚,一个普通的北京胡同。
但何雨柱知道,平静的表象下,时代正在发生巨变。
经济责任制只是开始,接下来会有承包制、股份制、下岗潮……国营企业的黄金时代即将结束,市场经济的大幕正在拉开。
他想起在深圳看到的那些私营老板,那些南下闯荡的年轻人,那些热火朝天的工地。
那里没有铁饭碗,没有论资排辈,有的是机会,也是风险。
“柱子,站这儿发什么呆?”
何大清从院里出来,手里拎着垃圾。
“爸。”
何雨柱回过神,“扔垃圾?”
“嗯。”
何大清把垃圾倒进胡同口的垃圾桶,拍了拍手,“有事?”
“没什么,想想厂里的事。”何雨柱说。
何大清看了儿子一眼:“进去说吧,外面冷。”
父子俩回到院里,在堂屋坐下。刘翠兰端来热茶,又去厨房忙活了。
“厂里要搞改革了?”何大清问。
“您听说了?”
“胡同里都传开了。”
何大清说,“老阎今天还问我,说你当了改革先锋,以后能不能给院里人弄点好处。”
何雨柱苦笑:“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怎么想?”
何大清喝了口茶,“真要干?”
“李怀德让我牵头后勤改革,压力不小。”
何雨柱说,“干好了,能往上走一步;干不好,可能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何大清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柱子,爸没什么文化,大道理不懂。但活了大半辈子,有件事我看明白了:人这一生,关键时刻就那么几步。走对了,海阔天空;走错了,可能就再也赶不上了。”
他看向儿子:“你现在有家业,有手艺,有人脉。谭府的生意越来越好,深圳也投了资。要是留在厂里,固然稳定,但那不是你的天地。你的天地在外面,在改革开放的大潮里。”
这话让何雨柱有些意外。
他一直觉得父亲是个传统的、求稳的人,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
“爸,您不觉得铁饭碗好吗?”何雨柱问。
“好,也不好。”
何大清说,“铁饭碗饿不死,但也发不了财。你妈走得早,我那时候要是敢闯敢干,也不至于……唉,不说这个。”
他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有本事,就别把自己困在厂里。时代不一样了,以后是本事吃饭,不是编制吃饭。”
正说着,苏青禾和何晓回来了。
一家人吃了晚饭,何雨柱把厂里的事又说了一遍。
何晓听得认真,苏青禾则一直沉默。
晚饭后,何晓去复习功课,何大清和刘翠兰去看电视,何雨柱和苏青禾回到卧室。
“青禾,你怎么看?”何雨柱问。
苏青禾在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柱子,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在厂里,太憋屈。”
何雨柱愣了愣。
“你看。”
苏青禾说,“你有谭家菜的传承,有经营的本事,有投资的眼光。但在厂里,你只是个副处长,上面有厂长、书记,有李怀德,有各种关系要平衡。做什么事都要层层审批,都要考虑影响。”
她顿了顿:“可在外面不一样。谭府是你自己的,深圳的投资是你自己的,跟娄半城的合作也是你自己的。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揣摩上意。”
何雨柱听着,心中渐渐明朗。
是啊,这些年在厂里,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平衡各方关系,应对明枪暗箭,时刻提防暗处的眼睛。
虽然也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总觉得束手束脚。
而在谭府,在深圳,他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自由和畅快。
那里没有论资排辈,没有条条框框,只要你有本事,敢闯敢干,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可是……”
何雨柱还是有些犹豫,“辞职不是小事。没了编制,没了组织关系,以后医疗、养老怎么办?社会地位也会不一样。”
“这些都可以解决。”
苏青禾说,“医疗,我可以帮你挂靠在我们医院的合作单位。养老,咱们自己攒钱。至于社会地位——柱子,真正的地位不是编制给的,是实力给的。等你把谭府做成品牌,把深圳的投资做成功,谁还敢小看你?”
她看着丈夫的眼睛:“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晓晓,有爸和妈,有雨水和卫国。我们是一家人,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何雨柱握紧妻子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那一夜,他失眠了。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1951年风雪夜,他截胡何大清,带着妹妹艰难求生;
在鸿宾楼学艺,在轧钢厂立足;与苏青禾相识相知,结婚生子;开谭府私房菜,投资深圳特区……
三十年,他从一个穿越而来的迷茫青年,成长为有家庭、有事业、有担当的男人。
而现在,他站在了人生的又一个十字路口。
留在厂里,稳妥,但受限。
走出去,有风险,但广阔。
天快亮时,何雨柱做出了决定。
腊月二十八,轧钢厂放假前一天,何雨柱去了李怀德办公室。
“李厂长,关于后勤改革的事,我考虑好了。”他说。
李怀德正在批文件,抬头看他:“哦?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