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联盟议事殿的穹顶高阔,却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凝重笼罩。各大宗门的掌门、长老按位次落座,青石板地面光可鉴人,映得每个人的脸色都沉郁如铁。桌上的灵茶早已凉透,没人动一口,握着茶杯的手指要么紧绷泛白,要么无意识摩挲杯沿,空气里的压抑几乎能拧出水来。
崆峒派长老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干涩:“掌门,萧烬那魔种的宣言……传遍三界了。现在连人间的话本都编起来了,咱们仙界的颜面,算是被踩得稀碎。”
“颜面是小,祸乱是大!”凌昊立刻接话,拍着桌案站起身,之前的怒气还没消,此刻更是火上浇油,“那魔种明摆着是挑衅!他要娶沈清弦,就是想动摇我们的道统,让三界觉得仙界纲常可弃、规矩可破!今日不除他,他日必成大患!”
旁边的华山派长老皱着眉:“凌长老,话虽如此,但萧烬统一魔域后,魔军纪律严明,并未主动侵扰边境。咱们贸然开战,会不会落下‘以大欺小’的话柄?”
“以大欺小?”凌昊冷笑,“他带着十万魔军陈兵两界山,宣言传遍三界,这叫以大欺小?这叫公然宣战!沈清弦与他勾结,咱们要是退缩,以后谁还把仙界放在眼里?”
“凌长老,慎言!”一直沉默的昆仑派掌门开口,“清弦仙尊的为人,我们还是信得过的,或许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凌昊拔高声音,“都要明媒正娶了,还有什么误会?我看你们就是被那魔种的气势吓破了胆!”
殿内顿时陷入争论,支持开战的和主张谨慎的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王长老缩在角落,手里偷偷攥着块芝麻糖糕,趁没人注意飞快塞进口里,心里嘀咕:吵啥呀,不如想想怎么让萧小子多带点黑晶蜜,实在不行换点芝麻糖糕也行。
就在这时,蜀山派掌门缓缓站起身。他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全场,原本嘈杂的议事殿瞬间安静下来。掌门的脸色肃穆得可怕,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决绝。
他抬手按在桌案上,指尖微微用力,沉声道:“诸位,静一静。”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人都闭上嘴,看向他,等着最终的决断。
“魔尊萧烬的宣言,我已得知。”掌门的声音沉痛却坚定,字字清晰,“他此举,绝非简单的挑衅,而是意在毁我仙界根基,践踏我等万载传承之道统!师徒成婚,悖逆人伦,这不仅是对清弦仙尊的裹挟,更是对整个仙界秩序的宣战!”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语气愈发沉重:“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今日我们若退让,便是纵容魔种亵渎纲常,便是让仙界在三界面前抬不起头!他日魔种得寸进尺,仙门危矣,众生危矣!”
凌昊立刻附和:“掌门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必须一战,洗刷这奇耻大辱!”
“掌门,三思啊!”崆峒派长老急忙开口,“开战容易,收场难啊!魔军势大,咱们就算能赢,也必然伤亡惨重,得不偿失啊!”
“伤亡?”掌门眼神一凛,“守护道统,本就需有人牺牲!若因惧怕伤亡而退让,我等有何颜面面对历代先祖?有何资格自称仙门?”
他猛地提高声调,右手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杯盏齐鸣:“传令各宗!即刻开启所有护山大阵,集结所有可战之力!备战!誓死守卫仙界尊严!”
掌门(神色肃穆,掌拍桌案):“备战!誓死守卫仙界尊严!”
这声令下,如同惊雷炸响在议事殿内。
昆仑派掌门第一个站起身,拱手响应:“掌门说得对!绝不能让魔种得逞!昆仑派愿率先集结弟子,听候调遣!”
“泰山派响应!”
“衡山派遵从指令!”
“华山派即刻备战!”
各大宗门的掌门、长老纷纷起身附和,整齐的应和声震得殿顶瓦片微微颤动。之前主张谨慎的几位长老,在掌门的决绝和众宗的响应下,也只能无奈点头,起身表态。
凌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连忙道:“掌门英明!我建议,立刻派人将沈清弦软禁在雪峰,断绝他与萧烬的联系,防止他们里应外合!另外,由我带队,驻守两界山前线,必定能击退魔军,斩杀那魔种!”
“软禁不必。”掌门摇头,“清弦仙尊毕竟是仙界楷模,公然软禁,恐惹非议。派弟子前往雪峰,加强护卫,名为保护,实为监视,防止他私自离开即可。”
“至于前线……”掌门沉吟片刻,“就由凌长老和昆仑派掌门共同带队,务必小心谨慎,不可贸然出击,先守住边境,等待各宗援军集结。”
“是!”凌昊虽没能独掌兵权,却也拿到了前线指挥权,心里已然满足,连忙拱手领命。
王长老在角落听得着急,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哪是备战,这是要拆散人家小两口啊……萧小子的黑晶蜜还没吃到呢,可别打起来啊。”
这话被旁边的云清瑶听到,她刚跟着师父来参会,一直没说话,此刻忍不住瞪了王长老一眼,却也没出声——她知道,现在反对也没用,只能另想办法。
掌门又陆续下达了几条指令:“传讯各宗,三日之内,务必完成兵力集结;开启仙门联防大阵,覆盖整个仙界核心区域;严查境内魔物奸细,防止里应外合;另外,安抚弟子及凡人,稳定人心,不得散布恐慌言论。”
“遵令!”众长老齐声应下,纷纷拿出传讯玉简,开始向各自宗门传递指令。
一时间,议事殿内满是传讯符激活的灵光,一道道指令如同星火,飞快传遍仙界各大宗门。
蜀山派的弟子们接到指令,立刻放下手中事务,拿起兵器赶往演武场集结;昆仑派的护山大阵轰然开启,金光笼罩整座山门;泰山派的弟子们开始加固防御工事,磨刀霍霍;就连一些小型宗门,也在紧急召集弟子,准备响应联盟指令。
议事殿内的众人陆续散去,奔赴各自岗位。凌昊走在最后,路过云清瑶身边时,冷哼一声:“云清瑶,劝你管好你师兄,别让他坏了仙界的大事,否则,休怪我不念同门情谊!”
“凌长老还是管好自己吧。”云清瑶冷冷回怼,“萧烬的实力,远非你能想象,别到时候没斩杀魔种,反而被魔种打得丢盔弃甲,再被灵猴抢了兜帽,可就更丢人了。”
“你!”凌昊气得脸色发青,却也不敢在议事殿内发作,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愤愤离去。
王长老凑到云清瑶身边,着急道:“清瑶丫头,这可咋办啊?真要打起来了,萧小子的黑晶蜜没了,清弦也得受委屈!”
“别急。”云清瑶眼神坚定,“掌门只是下令备战,没说要主动出击。只要萧烬那边不先动手,战争就打不起来。我这就去雪峰,告诉师兄这个消息,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另外,你去联系情报魔,让他盯着前线动静,一旦有异常,立刻汇报。”
“好!好!”王长老连忙点头,转身就往外跑,心里只盼着萧烬能懂事点,别真的打过来,好歹先把黑晶蜜送来再说。
云清瑶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又望向雪峰的方向,心里暗暗祈祷:师兄,萧烬,你们一定要撑住,千万别让凌昊的阴谋得逞。
议事殿内渐渐空旷下来,只剩下蜀山派掌门独自站在殿中央,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神色复杂。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清楚,这场备战,或许是必要之举,却也可能将仙界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他别无选择。萧烬的宣言,已经将仙界逼到了悬崖边,退无可退。
三日后,两界山,仙魔对峙。一场关乎道统、关乎尊严、关乎师徒情谊的风暴,即将席卷三界。而这一切的核心,都指向那个被“保护”在雪峰的清弦仙尊,和那个即将带着聘礼、带着魔军而来的魔尊萧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