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结界内的石桌旁,沈清弦还在对着那盘桂花糕出神,耳根的红晕没完全褪去,时不时抬手摸一下烬霜剑,显然还没从萧烬的宣言里彻底缓过来。
云清瑶坐在对面,手里捏着那块记录宣言的传讯玉简,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她看着沈清弦那副既慌乱又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了很多事——想起诛仙台上,沈清弦刺向萧烬时颤抖的手;想起萧烬“死”后,沈清弦枯坐雪峰半年,连灵食都没心思碰;想起萧烬在魔渊崛起的消息传来时,沈清弦眼底藏不住的欣慰;想起刚才系统摆烂,沈清弦嘴上说着“胡闹”,却没真正生出半分恨意。
这些碎片像串珠子似的,在她脑海里瞬间串联起来。
她猛地一拍石桌,眼睛亮了起来,吓得旁边蹲坐着啃芝麻糖糕的王长老差点把糖糕掉在地上。
“哎呀清瑶丫头,你这一惊一乍的,想吓死老夫啊!”王长老拍着胸口,不满地抱怨,“刚啃到最甜的一口,差点给你吓咽下去!”
沈清弦也被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云清瑶没理会王长老的抱怨,手里举着玉简,眼神里满是恍然大悟的光芒,她盯着沈清弦,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又带着点了然:“原来……兜兜转转,所有的‘虐’与‘叛’,究其根本,是如此的……‘情深义重’。”
云清瑶(轻叹一声,指尖点着玉简):“原来……是如此‘情深义重’。”
“啥意思?”王长老嚼着糖糕,含糊不清地问,“清瑶丫头,你这话说得跟打哑谜似的,老夫听不懂啊!”
沈清弦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避开云清瑶的目光,拿起一块桂花糕假装吃,声音闷闷的:“你别胡说,我和他只是师徒。”
“只是师徒?”云清瑶挑眉,笑着反问,“师兄,你摸着良心说,要是只是师徒,你会为了他假死,自己扛下‘包庇魔种’的罪名,在雪峰苦守这么久?要是只是师徒,萧烬会放弃复仇,统一魔域只为了有足够的力量来接你?要是只是师徒,他会不顾三界非议,当众宣告要娶你?”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沈清弦哑口无言,嘴里的桂花糕都忘了嚼,脸颊的温度又升了上来。
云清瑶放下玉简,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师兄,你别自欺欺人了。萧烬做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颠覆仙界。他只是想护着你,想光明正大地待在你身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他最在乎的人,谁也不能欺负你。”
“以前他是仙门弟子,身份悬殊,又有魔神血脉的拖累,没法光明正大地护着你。现在他成了魔尊,统一了魔域,有了和仙界抗衡的力量,就再也不想藏着掖着了。”她顿了顿,笑得一脸狡黠,“那句‘迎娶吾师沈清弦’,哪里是挑衅仙界,分明是给你的告白,是给全世界的宣告!”
“告白?”王长老眼睛一亮,凑过来道,“清瑶丫头,你的意思是,萧小子喜欢清弦?不是徒弟对师尊的喜欢,是……是想过日子的那种喜欢?”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云清瑶点点头,“你想啊,他要是想复仇,早就带着魔军打过来了,何必搞这么大动静说要娶师兄?他就是想告诉所有人,师兄是他的人,谁也不能动!”
沈清弦放下桂花糕,脸色有点复杂:“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用这种方式。他这么做,只会让我在仙界更难立足,还会引发仙魔大战,到时候生灵涂炭,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师兄,你就是想太多!”云清瑶无奈地说,“萧烬比你想的懂事多了。你看他统一魔域后,没让魔军乱杀无辜,还制定了规矩,甚至不让魔物侵扰凡界。他这么做,就是不想让你为难,不想让你觉得他是个嗜杀的魔头。”
“至于仙魔大战……”她顿了顿,语气坚定,“只要我们处理得当,就不会打起来。凌昊那些人虽然叫嚣着备战,但很多中立门派和年轻弟子,其实都觉得萧烬很有魄力,并不想真的开战。”
王长老也跟着点头:“清瑶丫头说得对!老夫听说,人间的书场都开始编你们俩的话本了,好多人都盼着你们能成呢!再说了,萧小子还会给咱们带黑晶蜜,要是真打起来,甜的就吃不上了,那些魔物肯定也不乐意!”
沈清弦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心里又气又笑,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有几分道理。萧烬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虽然成了魔尊,性子却没变,依旧是那个护着他、想着他的小徒弟。
“那你想怎么样?”沈清弦看向云清瑶,语气里带着点妥协。
“很简单!”云清瑶一拍手,语气坚定,“师兄你别慌,这三天我来盯着凌昊!他要是敢搞小动作,比如偷偷派弟子去偷袭萧烬,或者在各大宗门散布更离谱的谣言,我就把他被灵猴抢兜帽的影录石拿出来,让全仙界都看看他的狼狈样!”
“我还会跟情报魔联系,让他随时汇报仙界的动静,尤其是长老们的动向。一旦有什么异常,我们也好提前应对。”她补充道,眼里满是算计的光芒,活脱脱一个合格的“神助攻”。
王长老赶紧举手:“我也能帮忙!我去给你们准备嫁妆!清弦啊,你喜欢吃桂花糕,我让张师傅多烤点,到时候当嫁妆带过去!还有我的芝麻糖糕,也给你装两袋,跟萧小子的黑晶蜜换着吃!”
“嫁妆?”沈清弦瞪大了眼睛,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灵莓,“王长老!你别跟着清瑶胡闹!什么嫁妆,我跟他只是……”
“只是师徒也能有嫁妆啊!”王长老理直气壮,“萧小子带那么多聘礼来,咱们总不能让他空着手回去吧?嫁妆越多,越显得咱们重视他,他以后才会更疼你!”
云清瑶也跟着附和:“王长老说得对!我已经想好了,除了桂花糕和芝麻糖糕,再给你准备一套新的仙裙,还有我新炼的凝神丹,到时候都当嫁妆带着。萧烬要是敢对你不好,咱们就把嫁妆全拿回来,让他吃不上甜的!”
“你们……”沈清弦被他们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莫名地暖了起来。有这样两个无条件支持他的人,就算面对再大的风浪,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云清瑶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知道他心里已经松动了,笑着说:“师兄,你就放心吧!三日后萧烬过来,我帮你们打掩护。要是长老们派人阻拦,我就带着弟子们缠住他们,给你们创造单独说话的机会。”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调侃,“师兄,你见到萧烬后,可别光顾着骂他。他为了你,在魔渊吃了那么多苦,统一魔域也不容易,你好歹给个好脸色,多夸夸他,再给他塞块桂花糕,他肯定会更听你的话。”
沈清弦瞪了她一眼:“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教。”
“我这不是怕你一见到他,就想起他的‘胡闹’,忍不住发脾气嘛!”云清瑶笑着说,“萧烬那个人,吃软不吃硬,你对他温柔点,他什么都听你的。到时候你让他撤回宣言,他肯定会撤;你让他带兵返回魔渊,他也肯定会听。”
王长老也跟着说:“对对对!清弦啊,你就多对萧小子笑一笑,给他多吃点甜的,他肯定对你言听计从!到时候咱们既能保住仙界的和平,又能让你和萧小子好好相处,皆大欢喜!”
沈清弦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吃了起来。甜意从舌尖蔓延开来,心里的慌乱和不安渐渐消散,只剩下淡淡的期待。
他知道,云清瑶和王长老说得对。三日后见到萧烬,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慌乱,也不会一味地指责。他会好好跟他说,问问他这些年在魔渊的经历,问问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至于结果如何,他并不强求。只要萧烬安好,只要仙魔两界能避免战乱,就好。
云清瑶看着他平静下来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她知道,师兄心里其实早就接纳了萧烬,只是被“师徒”的身份和仙界的规矩束缚着。而萧烬的宣言,恰好打破了这些束缚,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本心。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师兄,我先回去了。我去盯着凌昊,顺便准备嫁妆。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王长老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我去给你搜罗最好吃的甜的,保证让萧小子羡慕不已!”
两人说着,就急匆匆地往外走,生怕耽误了正事。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沈清弦独自坐在石桌旁,手里捏着一块桂花糕,望着窗外的雪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原来,兜兜转转,所有的误解和磨难,都只是为了让他们更清楚地认识自己的心意。
三日后,当萧烬带着聘礼来到这里,他会告诉他,他也一直在等他。等他回来,等他护着他,等他一起,跨越仙魔的界限,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云清瑶和王长老的帮助。有这样的神助攻在,他相信,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们都能一起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