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参见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传信兵单膝跪地,甲胄上还凝着未干的盐霜,海腥气混着汗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声音带着长途奔袭的沙哑,却依旧腰杆挺直,恭敬地叩首行礼。
“平身吧!”
朱元璋坐在高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扶手,目光死死锁在传信兵身上,连太子朱标也往前倾了倾身子。
眼见这兵卒浑身风尘仆仆,铠甲上还沾着些许海藻碎屑,显然是刚从海船上下来便马不停蹄赶来,朱元璋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当即开口问道:“咱前日便听闻东征军有消息传回,如今到底是谁先回来了?你细细说,莫要遗漏半分!”
小兵连忙站起身,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疾驰未曾停歇。旁边小太监端来一盏温茶,他只匆匆瞥了一眼,连伸手去接的功夫都不肯耽搁,急忙躬身回话:
“回陛下、太子殿下,小人是燕王殿下麾下亲卫,此番随王爷出征倭国。如今我家王爷、国师高阳秋大人,还有秦王殿下,已然率领先行船队抵达刘家港!小人是奉了王爷与国师之命,乘坐国师大人特意找来的钢铁快船先行返程报信,那船行得飞快,比寻常海船快了数倍不止!至于王爷、国师和秦王殿下的主力船队,不过是脚前脚后,想来一两日内便会抵达应天!”
“什么?钢铁快船?”
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过他这话刚出口,脑中便灵光一闪,瞬间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高阳秋出征前跟他提过的“快艇”吗?
当初高阳秋说现代有一船名为快艇,用钢铁打造,无需风帆,速度堪比奔马,能在海上灵活穿梭,不过朱元璋并未亲眼得见,如今听传信兵这般说,他觉得一阵稀奇。
可这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朱元璋随即又皱紧了眉头,脸上掠过一丝凝重,语气也沉了下来:“咱且问你,国师当初出征时说,至少需半年以上方能荡平倭国,如今才两月半便仓促返程,莫不是我大明军队在倭国吃了败仗,被逼得退回来了?”
如此,朱元璋越想心中越不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要知道,倭国虽小,却也是海岛林立,民风彪悍,当初元世祖两次征倭都折戟沉沙。即便高阳秋带了枪炮、火炮和火铳这些利器,可短短两个多月,别说荡平全境,便是攻下几座重要城池也属不易。
思来想去,朱元璋实在想不出其他缘由,只能往最坏的方向揣测。于是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纠结,既有对大军安危的担忧,也有几分对功亏一篑的焦虑。
旁边的朱标也面露忧色,忍不住补充道:“是啊,你如实说,军中是否遭遇了不测?将士们伤亡如何?”
传信兵被老朱和朱标的气势吓得膝盖一软,重重磕在地板上,额角渗出细汗,忙不迭高声辩解:“陛下、太子殿下,千万不能误会!我东征军可不是兵败!我大明天兵所向披靡,我大明的神兵火器更简直是神物!每次枪炮一响,便是地动山摇,倭国的那些木栅营寨跟纸糊似的,一炮就能轰出好几个大洞;咱的神枪更是百发百中,那些倭兵穿着竹甲冲上来,都没等他们靠近就能被撂倒一片!哪怕是城墙,咱大明的大炮也能轰出痕迹,反正我大明可以算得上无往不利......”
这传信兵的语速又急又快,带着亲历战场的亢奋,唾沫星子都讲到飞溅了出来,继续道,“那些倭国藩主一开始还想负隅顽抗,纠集了几万人马在大阪城外列阵,结果国师大人让炮兵列阵齐射,不过半个时辰,倭兵尸横遍野,剩下的要么跪地求饶,要么转头就跑!前后不过两月时间,西海道、山阳道、南海道和山阴道都已拿下,相当于咱们大明已经打下了倭国的半壁江山!而且,就连他们的天皇所在的畿内都被秦王殿下领兵堵住了,吓得他们幕府连出兵支援都不敢!”
听到这名传信兵如此说,朱元璋紧绷的下颌线这才微微有些松动,同时他眼神里的焦灼也尽数褪去。
不过他却依旧拧着眉,追问道:“可若你所说,我大军既已势如破竹,为何不乘胜追击,将倭国全境纳入我大明版图,反倒现在老二老四他们还仓促返程?”
“陛下有所不知!”传信兵喘了口粗气,语气带着几分佩服,“国师大人说,倭国这地方多山少田,土地贫瘠得很,粮食都不够自己吃,久战下去只会耗费我大明军饷粮草,得不偿失!如今倭国的半壁江山都已在我手,剩下的那些也不过是些散兵游勇。再说了,国师还说不能把倭国逼得太紧,所以就只留曹国公带着四个师驻守要地,这边已经足够震慑倭国了!”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国师大人还说了,这钢铁快船速度奇快,一来一回比寻常海船省了大半时间,正好趁此机会回来向陛下复命,顺便商议后续治理倭国的章程。小人乘坐的这一艘比较小,再加上我先行报信而来,不过两位王爷和国师的船队估计明日一早就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