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太子却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起来:皇阿玛贵为天子,一言九鼎,岂能儿戏?又何须如此郑重其事地与人拉钩呢。
与此同时,胤遘亦在旁边附和着轻声抱怨道:就是嘛,瞧瞧这个老八,愈发变得不知天高地厚,毫无长幼尊卑之分啦。
紧接着,康熙开始逐一检视众皇子们近期的学业进展情况。
经过一番仔细考察之后,发现每个人的功课成绩都相当出色。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胤禩,其表现堪称卓越非凡,甚至超越了其他四位年长些的兄长。
只见他口齿伶俐、言辞恳切,说起话来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且条理清晰,让康熙深感欣慰并十分满意。
待皇子们离开之后,康熙皇帝立刻传召了高士奇与李光地前来觐见。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二人,开门见山地问道:“关于治理河道这件事,你们俩刚才一言不发,究竟心里头有没有啥主意啊?”
高士奇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这治理黄河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呀!不管是加强堤坝还是疏浚河口,那都得花不少功夫。依臣看呐,可以先着手把入海口给疏通好;至于加固河堤嘛,还得按照咱们朝廷每年的财政预算来安排,一步步慢慢推进才行哦,可不是短短三五几年就能够搞定的!”
康熙听了这番话,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地点评道:
“嗯,你所言倒也有些许道理。毕竟这两项工程对朝廷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嘛。那么光地啊,对于此事你又是怎么个看法嘞?”
只见李光地稍稍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鼓足勇气说道:
“回圣上,微臣……微臣觉着吧,如果能将加固河堤跟疏通入海口这两件大事同时开展起来,说不定也是可行之策哩!”
话音刚落,康熙皇帝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赞叹不已——嘿!
这个李光地当真是聪慧过人呐!
然而转念一想,如果真要实施这种双管齐下的方案,可绝不能再让靳辅和于成龙这两人一同负责!
否则,恐怕又会闹出许多麻烦来。
于是乎,康熙皇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到底该如何妥善处理好这件棘手的事务才好呢?
一连三天早朝,朝臣围绕着如何治河,在朝廷上你争我吵,雄辩三日。
靳辅虽道理在手,但拙于言辞,面对索党官员连珠炮似的诘问和隐含人身攻击的指责,往往气得浑身发抖,却难以有效反驳。
而于成龙在徐乾学等人暗中支持下,言辞犀利,且占据“为民请命”的道德高地,逐渐在气势上占了上风。
康熙始终冷静地听着,不时发问,主要集中在技术细节、经费预算和民生影响上。
他看出靳辅方案或许更符合治河原理,但也深感其工程浩大,且“屯田取佃”易授人以柄。
于成龙的方案更得民心,听起来也更“仁政”,但那个“海口高于内地”的测量结果,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三日后,辩论接近尾声。
康熙见双方僵持不下,九卿会议也意见分歧。
多数官员惧于明珠权势或认可靳辅能力,倾向于靳辅,但科道言官几乎一边倒支持于成龙,尤其是以索额图、徐乾学、高士奇等人的支持下,于成龙占据上分。
此时的靳辅面红耳赤,于成龙则是乘胜追击:“靳辅大人,河工加固堤坝预算,康熙二十五年五百万两都不够,而我疏通入海口,只需要一百万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你......”
靳辅气急败坏:“于成龙,你这是结党,结党营私......”
于成龙冷笑一声:“靳辅,总督大人,我于成龙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黎民百姓,我于成龙给朝廷进言献策,岂是结党营私?分明是你要阻塞言路,让皇上听不到与你不同的治河意见,是也不是?”
靳辅面红耳赤,明珠一脸铁青。
索额图则是嘴角露出了笑意:“靳辅大人,关于治河,但凡是有好方法的,都可以上奏给朝廷,于成龙与你的治河意见不同,上奏给朝廷,有什么错?”
话音刚落,只见明珠咬了咬牙,站出来说道:“皇上,靳辅修筑河堤,乃百年黄河大计!而于成龙的建议,疏通入海口,殊不知黄河泥沙无数,今年疏通了,明年又堆积满了,入海口又塞住了,难不成明年还要疏通?”
康熙一瞧,再不压着,怕是要在太和殿打起来了。
“好了,”康熙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住了殿内的嘈杂,“尔等所奏,朕已尽知。河工之事,关乎国计民生,不可不慎。”
康熙顿了顿,目光深邃,“于成龙所言开浚下河,导水入海,听起来更急切民生。靳辅之议,虽虑及长远,然工程浩大,取佃一事,尤需斟酌。”
他最终拍板:“朕意已决,先行开浚下河海口。着礼部侍郎孙在丰前往主持此事。”
此议一出,明珠、佛伦等人脸色微变,而索额图、徐乾学等人则面露得意之色。
靳辅如遭雷击,踉跄一下,几乎站立不稳,“皇上......皇上万万不可啊......”
他知道,这不仅是否定了他的方案,更意味着皇帝对他信任的动摇。
康熙面色如霜:“靳辅,朕决策已定,修河堤的预算,明年会抽出两成用于开浚下河海口。”
开浚海口的决定,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靳辅的处境急转直下。
廷议刚结束不久,工部侍郎就上疏,弹劾靳辅治河九年,未获全功,糜费钱粮甚巨,应交部严加议处。
这显然是索党乘胜追击,意图将靳辅彻底扳倒。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
康熙看着弹劾奏章,又看了看面色灰败的靳辅,沉吟片刻。
河工艰难,非一朝一夕可成,若此时严惩靳辅,不仅可能使河工半途而废,也非明君所为。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平衡朝局,不能任由索党一家独大。
“河工重大,”康熙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因一时不能成功,即行处分,另差人修理,恐反致贻误。靳辅任职以来,尚属勤勉,黄河大局亦算粗安。且俟一、二年后,看其如何?”
皇帝的金口一开,靳辅暂时免于革职,但仍留河道总督任上,处境已极为尴尬。
康熙虽保了他,但私下对近侍感叹:“靳辅言语,不免浮夸。其奏事,往往言之太过,不能一一践言。”
他开始寻找其他治河良方,对靳辅的信任大打折扣。
明珠在家中生着闷气,这一战,没想到他输了。
而且输给了一个没有官职的索额图,他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