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要求,汉斯根本无法满足。倘若换成他们主动调集上百万大军远征北美,单是后勤补给的重担就足以压垮整个战线,更别提彻底击败鹰酱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根本不可能实现!
“如今天朝已然如此强大,若再任其肆意扩张而不加遏制,未来必将孕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庞然大物!”
俾斯麦语气凝重,神色中透着一丝后怕。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横跨数洲、人口逾十亿的超级强国,工业与军力皆冠绝全球,无人能敌!
一旦让天朝成长到那种地步,他们将彻底失去应对的能力。即便将来成功统一欧洲,也未必是其对手。
因此,必须不惜一切手段阻止天朝的脚步,绝不能放任它继续无休止地吞并领土。若再纵容下去,局势终将失控,再无回旋余地!
“我懂了,”威廉一世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暗中支援鹰酱,但并非真心结盟,而是借鹰酱之力牵制天朝,延缓它的扩张步伐,确保在我们完成欧洲整合之前,它不会壮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对吧?”
这一刻,威廉终于领会了宰相的真实意图。他沉思良久,反复权衡利害,最终不得不承认,俾斯麦的战略眼光确实深远而精准。
人若无长远考量,必遭眼前之患。他们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得失,忽视世界格局的剧烈演变。
这个世界从不停歇,不只是他们在进步,其他国家也在飞速崛起。
此刻的天朝正疯狂向全球拓展势力,掠夺资源,侵占土地;
日不落虽暂时收缩战线,却在厉兵秣马,谋求复兴;
高卢虽遭第二帝国重创,元气大伤,但千年积淀未尽,底蕴犹存,若未能一击致命,难保不会如百年战争或反法同盟时期那般卷土重来。
自工业哥命开启以来,科技与生产力突飞猛进,新式机械、先进武器、层出不穷的新事物不断重塑战场与国运。若不能及时掌握这些变革,很快就会被时代抛弃。
在这股不可阻挡的历史洪流之中,唯有顺势而为、奋起直追,才有一线生机;否则,终将被时代的车轮碾为尘土。
“那么,陛下,您已有决断了吗?”
俾斯麦望着威廉一世紧锁的眉头,知道这位君主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他静立一旁,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等待皇帝做出那个可能决定帝国未来的抉择。
是否走上对抗天朝的道路,全系于威廉接下来的一句话。
若他仍有雄心,不甘屈居人后,便应选择迎难而上,争夺世界的主导权。
但这一选择代价巨大——他们将面对一个空前强大的敌人。与其为敌,胜算渺茫;一旦失败,德意芷这个国家乃至民族,或许就此烟消云散。
反之,若他安于现状,认为当前的地位已足够稳固,那就无需冒此奇险,不必与天朝正面交锋。可这样一来,帝国的命运便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由他人主宰。
倘若天朝止步于欧陆边缘,不再西进,或许还能避过一场浩劫,守住一方安宁,安稳度日。
可若是其野心不止于此,持续稳步推进,步步逼近欧洲腹地,那时他们要么俯首称臣,要么拼死抵抗——但等到那时再反抗,几乎已无胜机。因为彼时的天朝早已征服北美,整合亚洲,携雷霆之势而来。
那样的攻势,仅凭一个德意芷帝国,根本无力阻挡。
两条路,一条荆棘遍布、九死一生;另一条则仰人鼻息、听天由命。无论选哪一条,前路都充满艰辛与不确定。
所以,无论威廉最终作何决定,俾斯麦都不会怨恨,也不会指责——因为他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战略抉择,更是对一位君王意志与担当的终极考验。
米利·马克自从踏上柏霖的土地后,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刚一靠岸,脑袋就被黑布罩住,塞进一辆封闭的马车里。一路上颠簸不停,连方向都辨不清,稀里糊涂就被押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这种被人完全掌控的感觉让他脊背发凉——要是汉斯人真想除掉他,那自己就像一只蝼蚁,随手就能碾成粉末。
他是芝加城人,土生土长于北美五大湖畔最繁华的大都市。从鹰酱顶尖学府毕业后,便一头扎进了政界,靠着家世和手腕一步步往上攀爬。在接到出使欧洲、游说汉斯的任务前,他正准备参选地方议员。可对手个个背景深厚、声望卓着,胜算渺茫。
正因如此,他才咬牙接下了这项几乎没人敢碰的差事——一场豪赌。只要成功拉拢汉斯倒戈,不仅议席唾手可得,政治前途也将一片光明。倘若鹰酱因此扭转局势、逃过覆灭命运,他就是民族救星,别说州长,总统宝座也未必遥不可及。
而他本人又是德裔后裔,熟悉汉斯文化,野心又重,派他前来再合适不过。高层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拍板定下人选。
可这背后的风险同样致命。一旦失败,非但仕途尽毁,连性命都可能交代在这片异国土地上。汉斯绝不会轻易放他回去——泄密的风险太大。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灭口了事,再一口否认曾与鹰酱有过任何接触。哪怕日后鹰酱跳脚指责,也能反咬一口,说是对方栽赃嫁祸,企图破坏他们与天朝的盟约。
想到这儿,米利的心就像被攥紧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被囚禁的日子越久,他的信心就越发崩塌。此刻的他已经悔得肠子发青——当初究竟是鬼迷心窍,竟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职位去赌上性命?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如果能重来一次,哪怕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接这种任务!
就在他神思恍惚、冷汗直冒之际,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由于长期处于昏暗环境,当门打开的一刹那,外头的光线如同利刃刺入双眼。米利本能地抬手遮挡,视线模糊中,却瞥见那人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像是……绳索?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跳骤然加速!
“你……你们要杀我?”他声音颤抖,几乎破音。
来人没说话,动作机械而冷静,仿佛执行一项早已设定好的程序。下一秒,一条粗粝的麻绳套上了他的脖颈。那粗糙的触感贴着皮肤,冰冷得如同死神的低语。
米利闭上了眼,泪水无声滑落。
完了……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想挣扎,可四肢僵硬无力,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更糟的是,一股温热顺着裤管流下——他吓得失禁了。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场误会。
汉斯人根本没有动杀念。若真想灭口,何必大费周章将他秘密送往柏霖郊外这座隐秘庄园?真正可怕的从来不是刀锋,而是未知。而此刻,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黑色头套从米利头上扯下,眼前骤然一亮,一个体格壮硕的中年人正站在他面前。
俾斯麦只淡淡扫了一眼,那人身上的骚味便已钻入鼻腔——早在被押进屋门的那一刻,他就嗅到了这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呵,这就是鹰酱派来的使者?
连裤子都吓湿了,真是丢人现眼。
外人看了,怕是要以为自己动了什么酷刑。
想到这儿,俾斯麦心头冷笑,对眼前这人顿时生出几分轻蔑,连带着对整个鹰酱也失去了尊重。
难怪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就凭他们千挑万选出来的人选,就已经能看出这个国家早已腐朽透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实属咎由自取!
至此,他彻底断了与鹰酱真正结盟的念头。
利用对方牵制天朝?可以。
但若要让他们真刀真枪地投入兵力,替鹰酱打仗?绝无可能!
只要能让鹰酱在北线拖住天朝的脚步,为德意志争取喘息和扩张的时间,便是最好结果。
即便鹰酱撑不住,被天朝迅速击溃,汉斯也不会伤筋动骨——毕竟,他们根本没打算倾力相助。
怎么看,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正因战略目标悄然转变,这场秘密会谈反倒异常顺利。汉斯方面表态愿意响应鹰酱的求助,承诺将在能力范围内提供必要支持。这一结果让米利惊喜交加。
他原本以为此行九死一生,没想到局势竟峰回路转,不仅毫发无损,还成功完成了使命!
这份意外之喜让他几乎不敢相信,心里甚至泛起一丝得意:莫非自己真是天命所归?否则怎会有如此逆天的运道?
当米利将汉斯支持的消息带回国内,鹰酱高层一片欢欣鼓舞。
“太好了!有了汉斯做后盾,我们的压力会小得多!”
“没错,如今世上能与天朝抗衡的,除了日不落,就是汉斯了。他们在欧洲是绝对主导者,只要他们站出来牵制,天朝必然投鼠忌器。说不定还得从北美前线抽调兵力回防本土,生怕德军趁虚而入,直捣黄龙——到时候,可就悔之晚矣!”
消息传开,鹰酱内部士气大振,不少人开始畅想:第二帝国铁骑滚滚东进,横穿欧陆,踏平天朝腹地,将那祸乱之源彻底铲除。
届时,北美的威胁烟消云散,鹰酱也将摆脱覆灭的命运!
可惜,这些不过是鹰酱的一厢情愿。
真实情况是,汉斯正巴不得他们挺身而出,替自己扛住天朝的锋芒。又怎会不惜代价、冒险远征去救一个远在大洋彼岸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