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港的晨雾还没散尽,码头已响起密集的号子声。三艘满载钢材的货船停靠在泊位,工人们踩着跳板,将一根根锃亮的工字钢卸到马车上。天宇站在岸边,手里捏着刚到的建材清单,指尖划过“低碳钢300吨、青石砖5万块、松木梁80根”的字样,看向远处正在平整的工地——那里,将崛起工业区的第一座厂房。
一、建材采购:让供应链跑起来
“这批钢材从黑石山铁矿直发,比从南洋采购省了三成运费。”负责采购的老王抹着汗,指着货单上的红章,“矿长说这是他们新炼的‘精铁’,硬度比普通钢材高两成,建厂房骨架足够用。”
天宇点头,看向另一队正在卸石材的工人。青石砖码得整整齐齐,每块都刻着“坚”字——这是采石场的品质标记。“青石砖从百里外的云岗采石场运来,特意选了抗压强度最高的‘铁青岩’,铺地基、砌墙都耐用。”老王补充道,“我跟采石场订了‘先货后款’,验收合格再结钱,压了他们三成价。”
木材则来自黑松林。山雀部的族人赶着马车,将松木梁运进工地,每根梁头都缠着红布——按部落习俗,这是祈求稳固的仪式。“这些松木在山涧里泡过半年,防虫防腐,做房梁能用五十年。”部落首领阿木拍着树干,声音洪亮,“我们还留了二十根最粗的做立柱,保证厂房顶得住台风!”
最棘手的是水泥。这种从西洋传来的“洋灰”凝固快、强度高,却是稀缺货。天宇托波斯商人从红海沿岸采购,用骆驼队运过沙漠,再装船辗转三个月才到。“每桶水泥够砌十平方墙面,虽然贵,但比传统的石灰砂浆结实十倍。”老王心疼地看着货单上的数字,“光运费就够买半船粮食了。”
物资调度像织一张网:黑石山的钢材、云岗的青石、黑松林的木材、波斯的水泥,沿着陆路、水路汇聚到靖海港,再通过马车、人力,一点点铺进工地。赵通的账本上,每天都记着进出量:“日出钢材二十吨、石材千块、木材十根,刚好够五十个工匠一天的用量,不多不少。”
二、厂房搭建:把图纸立在地上
“先立骨架!”工头老张挥着指挥旗,八名工人抬着一根三丈长的工字钢,喊着号子往地基里放。起重机的铁链绷紧,将钢材精准落在预埋的地脚螺栓上,铁匠们立刻上前拧紧螺母。
纺织厂的骨架用“钢骨+木梁”混合结构:承重柱用低碳钢,轻巧又坚固;横梁用松木,减少金属热胀冷缩的应力。“这是天宇大人想的法子,”老张摸着钢材与木材的衔接处,“钢木结合,既省材料,又比纯钢厂房暖和,纺线时不容易断线。”
墙面砌筑按“三砖两缝”的规矩:每三层青石砖就抹一层水泥,缝里嵌上麻丝——这种工艺能防止雨水渗透。工匠们蹲在脚手架上,用铅垂线校准墙面,确保每块砖都砌得笔直。“墙不直,机器放上去会晃,织出的布也会歪。”泥水匠老李边抹水泥边念叨,手里的瓦刀敲得砖块“当当”响。
屋顶铺的是铁皮瓦。工人们踩着木梯爬上房梁,将裁好的铁皮一块块扣紧,边缘用铆钉固定。“这种瓦比陶瓦轻一半,还不怕摔,以后修屋顶也方便。”老张站在屋脊上,指挥大家对齐接缝,“留两寸的坡度,下雨时水能顺着流进排水沟。”
半个月后,厂房的轮廓已清晰可见:长五十丈、宽二十丈的钢木骨架立在地基上,青石墙砌到了丈许高,铁皮屋顶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最显眼的是厂房两侧的十二扇大窗——按天宇的要求,每扇窗高六尺、宽四尺,既能通风,又能让阳光照进车间,省了不少照明的灯油。
“再砌三天墙,就能上房梁了!”老张站在脚手架顶端,望着远处的码头,“到时候机器就能搬进来啦!”
三、设备运输:闯过最后一道坎
就在厂房即将封顶时,运输纺纱机的车队在半路卡了壳。“前面的断魂崖栈道塌了半段,马车过不去!”信使骑着快马赶来,递上带泥的字条。
天宇立刻带人赶去查看。断魂崖是从码头到工业区的必经之路,栈道建在悬崖上,最窄处只能过一辆马车。这次塌了两丈长的路段,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峡谷。“纺纱机明天就得进厂调试,耽误一天,工期就拖一天。”赵通急得直转圈。
“拆机器!”天宇当机立断,“把纺纱机拆开,零件装箱,用人背过去!”
这是个苦差事。每台纺纱机有二十多个零件,最重的齿轮箱近百斤。工人们找来结实的藤筐,垫上棉花防震,两人一组抬着零件走栈道。山雀部的族人熟悉地形,在前面引路,用藤条捆住工人的腰,另一头拴在崖边的大树上——万一脚下打滑,还能有个缓冲。
“小心齿轮!那玩意碰掉个齿就废了!”机械师老王跟在后面,盯着每个经过的零件箱,额头上的汗比抬东西的工人还多。最险的一段,栈道只剩三尺宽,工人贴着崖壁挪步,藤筐几乎悬在峡谷上空,底下的风声听得人发慌。
三天后,最后一个零件终于运到厂房。拆开箱子检查,只有一个锭子轻微变形,老王连夜修好,总算没耽误事。“这一路比运军火还紧张。”赵通看着零件清单,手还在抖,“以后必须修条新路,不能再走断魂崖了!”
四、安装调试:让机器转起来
“先装纺纱机!”天宇指着车间中央的位置,“离窗户近点,光线好,接线也方便。”
机械师们围着图纸忙活,先固定机座——用膨胀螺栓将铸铁底座牢牢锚在水泥地上,水平仪校准到一丝不差。“底座不平,机器转起来会抖,纱线容易断。”老王趴在地上,盯着水平仪的气泡,“再垫半寸铁片,左边高了点。”
接着装传动系统。齿轮、皮带轮、传动轴一一归位,工人们用扳手拧螺栓,每拧一圈就量一次间距。“两个齿轮的咬合间隙必须是三分,太松会打滑,太紧会磨坏齿。”老王拿着塞尺,逐个检查,不合格的就拆开重调。
纺纱机的“心脏”是锭子。二十四个锭子按圆形排列,每个都要转动灵活,又不能晃动。老王给每个锭子滴上特制的润滑油,用手一拨,锭子转了半分钟才停下:“这才合格,转得稳、转得久,纺出的纱才均匀。”
织布机的安装更精细。机架要与纺纱机对齐,保证纱线从纺纱机出来,能直接进入织布机的经线架。“偏差不能超过半寸,不然纱线会被拉歪,织出的布会斜。”老王用卷尺量了十遍,才让工人固定机架。
最关键的是试运转。老王往传动箱里加好机油,拉动启动杆,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从慢到快,逐渐变得平稳。二十四个锭子同时转动,带起一阵风,发出均匀的“嗡嗡”声。“听这声音,没杂音,说明零件磨合得好!”老王笑着抹汗,眼里闪着光。
天宇拿起一团羊毛,喂进纺纱机的进料口。羊毛经过梳理、牵伸、加捻,变成一根均匀的纱线,缠绕在锭子上。“成了!”工人们爆发出欢呼,看着雪白的纱线一点点变长,像给厂房注入了生命力。
五、收尾与展望
厂房外,最后一块铁皮瓦扣上了屋顶;厂房内,纺纱机吐出第一缕纱线。老王在机器旁挂了块木牌,写着“试车成功,光绪二十三年三月初七”。
天宇站在车间中央,看着十二台纺纱机、四台织布机整齐排列,阳光透过大窗照在机器上,反射出金属的光泽。“从今天起,靖海港有了自己的纺织厂。”他转身对众人说,“下一步,学操作、练手艺,让这些机器织出全南洋最好的布!”
工人们的号子声、机器的运转声、窗外的海浪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正在酝酿的歌。建材的汗水、运输的惊险、安装的细致,最终都化作机器上转动的齿轮,带着工业区,朝着更热闹的未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