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透墨汁的绒布,将黑礁湾的丘陵裹得密不透风。韩信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手里的羊皮地图被夜露浸得有些发潮。图上用朱砂标出的荷军据点外围防线,像一条扭曲的蛇——从西侧的溪流哨所,到北侧的丘陵堡垒,再到东侧的物资仓库,共设了六处防御点,驻有八十名荷军士兵,是拱卫核心据点的第一道屏障。
“都记清楚了?”韩信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面前的五百名步兵,脸上都抹着草木灰,甲胄被粗布遮掩,手中的长刀裹着麻布,连马蹄都包着棉布——这是为了确保行动绝对安静。
“记清楚了!”士兵们的回应像风吹过芦苇,低沉而整齐。
“第一队随我攻西侧哨所,烧粮仓;第二队攻北侧堡垒,拆防御工事;第三队负责接应,在三岔路口放烟为号。”韩信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记住,只打外围,不碰核心据点。动静要大,伤亡要小,一个时辰内必须撤离!”
三更天的梆子声刚过,五百名步兵像融入夜色的影子,沿着山雀部猎手标记的隐蔽路线,悄无声息地摸向黑礁湾外围。草丛里的虫鸣是最好的掩护,偶尔有夜鸟被惊起,翅膀扑棱的声音反而掩盖了脚步声。
一、西侧哨所:火起粮仓
西侧哨所建在溪流旁的高地上,四座木质哨塔围着一座中型粮仓,荷军士兵正围着篝火赌钱,酒桶倒在一旁,浓烈的朗姆酒香在夜风中飘散。哨兵靠在塔柱上打盹,火枪斜挎在肩上,枪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放箭!”韩信低声下令。三支带着消音装置(箭头裹着麻布)的弩箭同时射出,精准地射中哨塔上的哨兵——箭头没入肩窝,剧痛让他们发不出声音,只能闷哼着倒下。
第一队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上前,手里的短刀划破帐篷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正在赌钱的荷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捂住口鼻按在地上,冰冷的刀锋抵在喉咙上。“动就杀了你!”懂荷兰语的士兵低声警告,将俘虏们反剪双臂捆在一起。
“去两个人守着俘虏,其他人跟我烧粮仓!”韩信带人冲到粮仓前,用铁斧劈开木门。里面堆满了 sacks,散发着小麦和盐巴的气味——这是荷军囤积的半个月口粮。士兵们将随身携带的火油泼在麻袋上,又在角落堆起干燥的稻草,韩信掏出火折子,吹亮的瞬间,火光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撤!”火折子被扔进粮仓的刹那,士兵们迅速后撤。干燥的稻草遇火即燃,很快引燃了泼满火油的麻袋,“噼啪”的燃烧声中,浓烟卷着火星冲天而起,照亮了半个夜空。守在哨塔下的俘虏们看着火光,发出惊恐的呜咽,却被布团堵住了嘴。
当第一队消失在密林时,粮仓的屋顶已在火焰中坍塌,灼热的气浪甚至燎焦了远处的树枝。
二、北侧堡垒:拆毁工事
与西侧哨所的火光不同,北侧丘陵堡垒的突袭更像是一场精密的拆卸。这座堡垒由原木和泥土筑成,高两丈,设有三个射击孔,驻有三十名荷军,是外围防御最坚固的据点。
第二队队长赵勇没有选择强攻。他带着十名擅长攀爬的士兵,像壁虎般贴着堡垒的泥土墙向上爬——荷军为了防雨,在墙顶铺了层茅草,正好成了最好的借力点。士兵们腰间缠着绳索,手里拿着小铁铲,在墙面上挖出一个个浅坑,悄无声息地接近墙头。
“哐当!”一名士兵不小心碰掉了块泥土,堡垒内立刻传来荷军的喝问:“谁在外面?”赵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里面的脚步声远去,才对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三名士兵率先翻上墙头,手里的短刀瞬间解决了昏昏欲睡的哨兵。他们放下绳索,其余人顺着绳索滑进堡垒,动作轻得像猫。堡垒内的荷军正分成两拨:一拨在赌牌,一拨在睡觉,武器都靠在墙角,根本没料到敌人会从天而降。
“动手!”赵勇低喝一声,士兵们同时发难。赌牌的荷军被桌子绊倒,睡觉的刚睁开眼就被按住,整个过程只用了一炷香时间,三十名荷军全部被俘,竟没发出一声有效的警报。
“按计划拆工事!”赵勇让人将俘虏捆好,自己则带着工匠出身的士兵冲向堡垒的支柱。他们用斧头劈开连接处的榫卯,又用撬棍顶住横梁,喊着号子用力一撬——“咔嚓”一声,支撑堡垒的主柱应声断裂,东侧的墙体瞬间坍塌了大半。
“这边!”士兵们又转向射击孔,用铁钎将嵌在里面的木板撬下来,扔进旁边的水坑。当堡垒的三个射击孔全被破坏,主墙体坍塌了一半,彻底失去防御功能时,赵勇看了眼沙漏:“时间差不多了,撤!”
他们没有放火,因为坍塌的工事比火焰更能让荷军心惊——这证明对方有能力彻底摧毁他们的防御,而不仅仅是制造混乱。
三、制造混乱:牵一发而动全身
两处外围据点的异动,终于惊动了黑礁湾的核心据点。汉斯上尉被卫兵从睡梦中叫醒时,窗外已能看到西侧粮仓的火光。“怎么回事?!”他穿着睡衣冲出指挥帐,正好撞见慌慌张张跑来的传令兵。
“上尉!西侧哨所被袭,粮仓着火了!北侧堡垒也没了动静,可能……可能也被占了!”传令兵的声音带着哭腔。汉斯一把夺过望远镜,镜头里西侧的火光染红了夜空,北侧丘陵的堡垒轮廓明显缺了一块,隐约能看到有人影在撤离。
“是华夏人!他们想两面夹击!”汉斯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转身对卫兵吼道,“传我命令,第一营立即去西侧灭火,第二营增援北侧堡垒,一定要抓住那些偷袭的混蛋!”
荷军的核心据点顿时乱成一团。士兵们从营房里冲出来,有的没带武器,有的穿错了军装,在操场上跑来跑去。负责调度的军官拿着指挥棒大喊,却挡不住士兵们的慌乱——他们习惯了海上作战,对陆路突袭毫无准备,更没料到华夏人敢在深夜摸到据点外围。
“快!动作快点!”汉斯亲自拔剑出鞘,砍倒了一个试图逃跑的士兵,才勉强稳住秩序。第一营的一百名士兵扛着水桶冲向西侧,第二营的八十人则举着火把奔向北侧丘陵,原本驻守核心据点的三百人,一下子被抽走了近三分之二。
而此时,在黑礁湾与鹰嘴湾之间的三岔路口,第三队士兵点燃了三堆湿柴。浓烟滚滚升空,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这是给韩信和赵勇的信号:荷军主力已被调动,牵制任务完成,可以撤离。
四、有序撤离:零伤亡的胜利
韩信带着第一队撤到密林时,正遇上前来接应的第三队。“荷军主力动了,第一营去了西侧,第二营往北侧去了。”传令兵低声汇报。韩信点头:“让赵勇那边加快速度,我们在前面的山谷汇合。”
穿过一片桉树林,就到了约定的山谷。赵勇带着第二队已经等候在那里,俘虏们被集中看押在谷口的山洞里。“清点人数!”韩信下令。士兵们依次报数,五百人一个不少,只有三人在攀爬堡垒时被树枝划伤,算不上重伤。
“把俘虏看好,等天亮交给后续部队。”韩信看着远处黑礁湾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们不仅摧毁了两处外围防线,烧掉了荷军半个月的口粮,更成功将对方主力调出核心据点——这为后续的海陆协同作战扫清了最大障碍。
“队长,您看!”一名士兵指着黑礁湾方向。只见荷军的火把在西侧和北侧团团转,却始终找不到撤离的华夏部队,反而因为不熟悉地形,有不少人掉进了山雀部挖的陷阱(原本是捕猎用的),传来阵阵惨叫。
“荷军的陆地作战能力比我们预想的还差。”赵勇笑道,“连基本的夜战素养都没有,火把举得那么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哪。”
韩信却没放松警惕:“这只是外围牵制,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让士兵们抓紧休息,明天还要配合舰队行动。”
天色微亮时,华夏陆路部队已安全返回鹰嘴湾营地。消息传回时,天宇正在查看海图,听到“零伤亡、摧毁两处防线、牵制荷军主力”的战果,他放下手中的铅笔,对身旁的萧何道:“韩信把‘快、准、狠’三个字做到了极致。荷军现在肯定方寸大乱,正是海陆协同的好时机。”
而在黑礁湾,汉斯上尉站在被烧毁的粮仓前,脸色铁青。地上的灰烬还在发烫,散落的麦粒被烧焦成黑色,散发着焦糊的气味。北侧堡垒的士兵回报,工事被拆得面目全非,却没找到任何华夏人的踪迹,只在地上发现了几枚特制的铁箭——那是华夏军队的标志。
“这群狡猾的东方人!”汉斯一拳砸在烧焦的木柱上,指节渗出血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是一支强大的舰队,还有一支擅长陆地突袭的精锐部队。核心据点的防御空虚让他心惊,他立刻下令将派出去的部队调回来,却已错过了最佳防御时机。
阳光下,鹰嘴湾的陆路部队正在休整,士兵们擦拭着长刀,交流着昨夜的经历。他们的任务看似简单——突袭、放火、拆工事,却精准地打在了荷军的软肋上,用最小的代价牵制了对方主力。这种“不与敌人硬碰硬,专找弱点下手”的战术,正是天宇反复强调的“巧战”精髓。
而黑礁湾的硝烟尚未散尽,荷军核心据点的旗帜在风中摇曳,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陆路突袭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该轮到海陆协同的总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