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礁湾的晨雾还未散尽,议事厅内已坐满了核心部下。木桌中央铺着一张巨大的海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新修的炮台、了望塔和航线,边缘处还空白着一块——那是留给港口名称的位置。
天宇站在海图旁,指尖划过海岸线的弧度,声音沉稳:“三个月来,我们修炮台、建船队、织情报网,黑礁湾的防御已固若金汤,贸易航线也打通了三条。今天请各位来,是要给这片港口定个正式的名字,也该明确它往后的路了。”
厅内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从最初的荒滩到如今的雏形,每个人都清楚这座港口的分量——它不仅是船只停靠的码头,更是他们在西部扎下的第一根桩。
“我提议叫‘镇海湾’。”负责岸防的赵武率先开口,手掌拍着腰间的佩刀,“镇住海浪,镇住那些不怀好意的杂碎!”
“太刚硬了。”负责贸易的老周摇头,“我们要做长久生意,名字得透着些和气,不如叫‘安澜港’,盼着风平浪静,商船往来平安。”
“安澜?”负责情报的阿柴冷笑一声,“荷兰人还在南边游弋,土着部落也没完全归顺,哪来的安稳?依我看,叫‘拓荒港’更实在,咱们本就是来开拓的。”
众人各执一词,议事厅里渐渐热闹起来。天宇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手指在海图边缘轻轻敲击。直到争论声渐歇,他才抬眼看向众人:“各位说的都有道理,但都漏了一层——我们守在这里,不止是为了安稳,也不止是为了开拓。”
他走到厅中央,拿起毛笔蘸了蘸朱砂,在海图空白处缓缓写下两个字:
靖海
笔锋刚劲,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靖,是平定,是安定;海,是这片海域,也是我们要守的疆土。”天宇的声音在厅内回荡,“叫靖海港,是说我们既要平定风浪,护一方安宁,更要在这里站稳脚跟,把这片土地纳入版图,让它成为我们西部扩张的根基。”
赵武猛地一拍大腿:“好一个靖海港!既镇得住邪气,又立得住正气!”
老周也点头附和:“‘靖’字里藏着安稳,‘海’字里带着气魄,确实比‘安澜’更有担当。”
阿柴摸着下巴笑了:“拓荒是过程,靖海才是目的。就叫靖海港!”
众人纷纷赞同,连角落里一直沉默的造船匠都抬起头,眼里闪着光。天宇看着众人脸上的认同,将毛笔放下,又铺开另一张卷轴——那是靖海港的发展规划图,上面密密麻麻标着未来五年的建设方向。
“名字定了,就得明确它的骨架。”天宇指着图上的红色线条,“第一,货运枢纽。”
“我们已经打通了三条航线:北通华夏沿海,南抵南洋诸岛,西接印度洋商路。”老周上前一步,指着标注的货栈区域,“年内要再建十座 warehouses(仓库),分干货区、湿货区、危险品区,还要修通到内陆的马车路,让内陆的矿产、皮毛能运到港口,再装船发往各地。”
天宇补充道:“在码头设专门的验货区,派税官登记,既要保证货物流通,也要守住税赋关口。从下个月起,所有进出港的商船,按货值抽三成税,本地商户减半——用政策吸引商队落户。”
“第二,兵力投放枢纽。”赵武接过话头,指着港口西侧的营区,“我们已在这里驻扎了五百精兵,下个月再调三百来,建一座能容两千人的兵营。码头要修专门的登船坡道,让士兵能半个时辰内全员登船,不管是支援沿海据点,还是深入内陆平乱,都能快速出动。”
他顿了顿,又道:“还要建一座军械库,储备足够两千人用的武器弹药,再挖三条秘密通道连接炮台,万一遇袭,士兵能从暗道快速增援。”
天宇点头:“军械库的门要用铁皮包木,锁芯换三重机关锁,钥匙由三人分掌,缺一不可。”
“第三,情报中枢。”阿柴展开一幅更小的图,上面标着密密麻麻的黑点,“我们在周边部落、南洋港口都安了眼线,这些情报要汇总到靖海港的了望塔。我提议在塔顶建一间密室,设三名译码员,所有密信都在这里翻译存档,再分发给各位。”
他指着塔尖的位置:“还要装一面大铜镜,晴天能反射阳光传递信号,阴天就用烽火,保证消息能在一日内传到千里之外的据点。”
“最后,是民生根基。”天宇的目光落在港口东侧的空白区,“光有军队和商人不够,得让百姓愿意留下来。在这里建居民区、市集、学堂,甚至开一间医馆。”
负责民生的林伯皱了皱眉:“建学堂、医馆要不少银子,现在财政怕是……”
“从商船税里拨。”天宇打断他,“留不住人,再坚固的堡垒也只是空壳。给定居的百姓分土地,免三年赋税,让他们在这里种粮、开店,日子安稳了,才会真正把这里当成家。”
众人看着规划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从码头到营区,从货栈到学堂,从了望塔到医馆,一座鲜活的港口正在纸上慢慢成形。那些线条和符号不再冰冷,仿佛已化作鳞次栉比的房屋、往来穿梭的人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晨光中升腾起烟火气。
“就按这个办。”天宇将规划图卷起来,递给身旁的文书,“抄录十份,各位领一份回去,按图施工,每月汇报进度。”
散会后,众人拿着规划图匆匆离去,议事厅里很快只剩下天宇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港口的方向。晨雾已散,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给靖海港的炮台镀上一层金边。工人们正在码头铺设新的石板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顺着海风飘过来,清脆而充满生气。
一艘挂着华夏旗帜的商船缓缓驶入港口,船工们吆喝着抛锚、系缆,码头上的搬运工扛着货箱往来穿梭,脸上淌着汗珠,却笑得爽朗。不远处的工地上,工匠们正给新盖的木屋上梁,喊着号子,声音里满是干劲。
天宇想起三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的黑礁滩,只有海浪拍打着礁石。而现在,“靖海港”三个字已被刻在码头入口的石碑上,朱砂填色,在阳光下红得耀眼。
赵武带着士兵在炮台操练,喊杀声震得海鸟都惊飞了;老周指挥着商人们登记货物,算盘打得噼啪响;阿柴站在了望塔上,举着望远镜眺望远方,手指在情报本上飞快记录;林伯正和几个妇人商量着学堂选址,孩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什么时候能开课。
这就是他想要的靖海港。
不止是冰冷的堡垒,更是有血有肉的家园。既有守护疆土的锋芒,也有容纳烟火的温柔。它会成为西部扩张的枢纽,像一颗铆钉,牢牢钉在这片土地上,支撑着他们向更辽阔的内陆、更遥远的海域延伸。
夕阳西下时,天宇再次站在石碑前,轻轻抚摸着“靖海”两个字。海风带着海水的咸涩,拂过他的衣角。远处的海面上,归航的渔船正升起风帆,晚霞将天空染成金红,与港口的灯火交相辉映。
他知道,从给这座港口命名的这一刻起,他们在西部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靖海港这颗种子,终将在这里生根发芽,长成庇护一方的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