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港的晨雾尚未散尽,五艘中型战船已在泊位上列成严整的横队。船头的“华夏”旗号在风中猎猎作响,甲板上,蓝色短褂与灰色军甲交织成流动的色块——五百名郑和船队水手与韩信派来的三百名登陆士兵,正进行第七日的协同训练。王海站在旗舰“破浪号”的船楼顶端,手里的望远镜来回扫过各船,不时扯着嗓子喊出指令,声音穿透雾气,在水面上荡开层层涟漪。
“左舷帆再松半尺!风摆要跟上水流!”
“弩手就位!目标三百步外浮靶,三轮齐射!”
“登陆跳板准备!听令后三十息内必须架稳!”
指令声中,水手们如臂使指地拉动帆缆,帆布在风力作用下鼓起饱满的弧度,战船在狭窄的港内灵活转向,尾迹在水面上划出精准的“S”形;士兵们则在颠簸的甲板上快速列阵,弩箭上弦的脆响连成一片,三轮齐射后,远处的浮靶尽数碎裂;负责跳板的水手与士兵配合默契,木质跳板在绞盘转动下缓缓放下,稳稳搭在岸边的礁石上,误差不超过半尺。
天宇站在港口的观礼台上,看着这一切,指尖在袖中轻轻叩击。三日前,韩信亲自将三百名精选士兵送到港口,这些士兵熟悉登陆作战,却对舰船操控一窍不通,头两日训练时,光是在摇晃的甲板上站稳就摔了不少人。如今不过十日,他们已能与水手们配合无间,连王海都私下赞叹:“韩将军的兵,骨头硬,学得快。”
一、分职训练:术业有专攻
舰队的训练采取“分职合练”的模式,白日里各营专攻技能,黄昏时再进行协同演练。王海将五百名水手按技能分为“操船”“帆缆”“兵器”“补给”四队,每队由经验最丰富的老水手带队,从清晨到日暮,港口里的号子声与器械碰撞声就没断过。
操船队的训练最磨性子。水手们在模拟舵舱里反复练习“三点转向”——以港内的灯塔、钟楼、礁石为参照点,要求在五十息内完成九十度转向,误差不得超过五度。老水手周平是操船队的教头,他的左手因常年掌舵而指节变形,却能在颠簸中精准把控舵盘的力度。“舵如人心,”他给年轻水手示范时总说,“轻了随波逐流,重了容易侧翻,得找到那股‘顺力而为’的巧劲。”
有个叫小石头的年轻水手总掌握不好力度,练到第五日时急得砸了舵盘。周平没骂他,只是让他闭眼感受船身的晃动:“你听,船在说话呢。它往左偏,就是告诉你‘风大了’;往右晃,就是说‘水流急了’。听懂了,舵就好掌了。”当晚,小石头抱着舵盘在甲板上睡了一夜,次日训练时,转向精度竟达标了。
帆缆队的训练则像一场精密的舞蹈。二十名水手负责一面主帆,起帆时需同步拉动十二根绳索,力道不均就会导致帆布撕裂。教头郑武是个彪形大汉,却心细如发,他给每根绳索编了号,用不同的哨声指挥动作:短哨代表“拉”,长哨代表“松”,两短一长则是“稳住”。训练到第三日,帆缆队已能仅凭哨声完成整套起帆动作,帆布升起的弧度分毫不差,连最挑剔的船匠都挑不出毛病。
兵器队的训练最具杀气。水手们不仅要熟悉船载弩箭、投石机的操作,还要练习接舷战时的短兵相接。教头秦武曾是郑和船队的护卫队长,弯刀使得出神入化,他教的“甲板刀法”专门针对狭窄空间设计,劈砍时避开船舷障碍,格挡时借力船板反弹,招招实用。士兵们跟着学了几日,发现这套刀法比陆战刀法更适合船舱缠斗,不少人私下请秦武多教几招。
补给队的训练看似平淡,却关系着远航的生死。他们在颠簸的船舱里练习“快速分装”——将干粮、淡水、药品按三日用量分装成小包,确保紧急情况下能迅速搬上小艇;还演练“海水淡化”,用特制的陶管加热海水,收集冷凝后的淡水,这套技术连港口的老船工都啧啧称奇。“远航时,一滴水、一块饼都可能救命,”教头老冯说,“咱的活,看着慢,实则比弩箭还关键。”
二、协同演练:磨合见真章
分职训练的成果,要在协同演练中才能真正检验。每日黄昏,王海都会设置“突发场景”,考验各队的配合速度与应变能力。
第七日的演练场景是“遭遇风暴”。王海让人在港内升起信号旗,模拟风力骤增到八级的紧急情况。指令下达后,操船队立刻喊着号子调整舵向,将船首对准风向以减少阻力;帆缆队同时动作,主帆降下三分之二,仅留副帆保持平衡,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兵器队则迅速收起甲板上的弩箭,用帆布覆盖投石机,防止器械进水;补给队早已将易滚动的粮桶固定在舱底,同时备好排水泵,随时准备应对船舱漏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指令下达到处置完毕,仅用了两刻钟。站在观礼台上的郑和忍不住点头:“当年我下西洋遇风暴,处置速度也不过如此。这些水手,真是把‘协同’二字刻进骨子里了。”
更难的是“登陆作战”演练。韩信派来的士兵擅长陆战,却对“从船到岸”的衔接陌生。起初,士兵们顺着跳板冲锋时总有人打滑,登陆后队列也散了形。王海与带队的张校尉商量后,想出“梯次登陆法”:第一波士兵手持盾牌护住跳板两侧,第二波紧随其后列阵,第三波则搬运弩箭等重装备,水手们在船舷用投石机压制“岸防目标”,形成掩护。
第九日的演练中,三百名士兵仅用一炷香时间就完成登陆,列阵、架弩、推进一气呵成,连张校尉都有些意外:“以前总觉得水手是‘摇船的’,没想到配合起来比陆地上的弟兄还默契。”
天宇看着士兵们在沙滩上摆出防御阵型,而水手们已在船上调整好投石机角度,随时准备提供火力支援,心中愈发踏实。他对身边的李文书说:“海陆协同,就像人的左右手,缺了谁都不行。现在看来,这双手已经能握紧拳头了。”
三、应急特训:细节定生死
王海深知,远航中的意外往往出在细节上。因此,训练中特意加入了“极限应急”科目,专挑最刁钻的场景考验队伍。
“船舱起火”是最凶险的科目。演练时,王海让人在底舱点燃浸了油的麻布,浓烟瞬间弥漫开来。水手们却不慌不忙,戴着浸湿的麻布口罩冲进火场,一人用铜盆泼水,一人用长钩拉开燃烧的木箱,一人则负责封堵通风口断绝氧气。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没有丝毫混乱,火被扑灭时,舱内的粮桶、器械都完好无损。
“这不是蛮干,是章法。”王海给众人复盘时说,“起火先断风,灭火先保粮,救人先看通道。记住步骤,再乱也能稳住。”
“船锚断裂”则考验应变速度。演练中,模拟锚链的麻绳突然“崩断”,战船在水流作用下向礁石漂去。操船队立刻反向打舵,帆缆队同时升起前帆借风转向,兵器队则迅速放下备用锚——这组动作要求在三十息内完成,否则船就会撞上礁石。第一次演练时,备用锚的绳索缠在了一起,耽误了时间,王海当即罚全队绕船跑二十圈。第二次演练,备用锚稳稳落入水中,战船在距离礁石三尺处停了下来。
最让士兵们佩服的是“夜航识路”。没有星光的夜晚,港口熄灯模拟“迷航”场景,水手们却能仅凭“听浪声”“测水流”辨别方向。导航队的老水手赵五,耳朵贴在船板上听片刻,就能说出船是顺流还是逆流,误差不超过十里。“浪打船板的声音,顺流是‘咚咚’闷响,逆流是‘当当’脆响,”他教士兵们时说,“这是大海在给咱指路呢。”
十日训练下来,光是应急科目就演练了二十余种,从“桅杆断裂”到“淡水短缺”,从“遭遇暗礁”到“船员急病”,每种情况都有对应的处置流程,印成小册子发到每个人手里,连伙夫都能背出几条关键步骤。
四、验收之日:锋芒初显露
第十日傍晚,天宇亲自主持训练验收。王海设置了“全流程考核”:从港口起航,绕行近海三座小岛,模拟遭遇风暴、击退“海盗”、登陆补给,再返航入港,全程需在六个时辰内完成。
船队起航时,夕阳正将海面染成金红色。五艘战船列成“雁形阵”,帆影在水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速度比训练初期快了近三成。行至第一座小岛时,“风暴”信号升起,船队迅速变阵为“横队”,船头一致对准风向,帆缆调整得恰到好处,在颠簸中保持着稳定的航向。
接近第二座小岛时,十艘伪装成“海盗船”的小艇从岛后驶出。“破浪号”上的投石机率先发难,石弹精准砸中小艇的桅杆,随后各船弩箭齐发,水手与士兵配合默契,有的操控兵器,有的修补“受损”船板,有的准备接舷战,不到半个时辰就“击退”了海盗。
登陆第三座小岛时,正值涨潮,跳板架设难度大增。但水手们早已算好潮汐时间,趁浪谷的间隙迅速放下跳板,士兵们如潮水般涌上沙滩,三分钟内就建立了防御阵地,连负责计时的吏员都忍不住叫好。
返航入港时,夜色已深,港口的灯塔为船队指引方向。五艘战船依次驶入泊位,船身与码头的距离控制在一尺以内,缆绳抛得又准又稳,恰好落在接缆的水手手中。当最后一根缆绳系紧时,沙漏里的沙刚好流尽——六个时辰,分秒不差。
甲板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水手与士兵们互相击掌,蓝色短褂与灰色军甲在灯光下跳跃成欢乐的色块。王海走到天宇面前,单膝跪地:“启禀主公,近海舰队十日训练完成,请主公检阅!”
天宇扶起他,目光扫过一张张被海风与日光雕刻得愈发坚毅的脸庞,朗声道:“你们用十日时间,证明了自己是华夏城最锋利的海疆之刃!从今日起,‘华夏近海舰队’正式成军!三日后,随西征大军一同出发,为华夏开拓万里波涛!”
“开拓万里波涛!”五百名水手与三百名士兵齐声呐喊,声浪冲上夜空,惊起一群夜鸟。港口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与天上的星光交织,仿佛为这支新生的舰队铺就了一条璀璨的航道。
郑和走到天宇身边,望着整装待发的船队,感慨道:“老臣航行了一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舰队——技艺精湛,配合无间,更重要的是,他们眼里有光,那是对远方的渴望。”
天宇点头,心中清楚,这支舰队不仅是西征的利器,更是华夏城走向海洋的起点。三日后,当他们扬起风帆,驶向未知的西澳海岸时,带去的不仅是士兵与物资,更是一个文明向更广阔世界探索的勇气与决心。
夜色渐浓,港口的喧嚣渐渐平息,只有战船的桅杆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一群蓄势待发的巨鸟。水手们在甲板上擦拭兵器,士兵们检查着登陆装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难掩眼中的兴奋。他们知道,三日后的远航,将是一场新的征程,而他们,已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