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女神的问话,如同一根最偏执的蛛丝,缠绕在洛刹的神念之上。
“你也会……永远地,永远地留下来,陪着我吗?”
那声音天真,却又蕴含着足以将宇宙囚禁的疯狂。她才刚刚诞生,便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独占”的真谛,并且,将目标对准了创造自己的“母亲”。
纯白的核心空间里,气氛微妙到了极点。
洛刹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却纯粹又狂热的脸,非但没有感到任何威胁,红唇反而勾起一抹愈发妖冶的弧度。
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亲手种下的种子,结出了最符合她心意的,青涩而又致命的果实。
“傻孩子。”
洛刹伸出手指,这一次,没有丝毫停顿,轻柔地触碰在了新生女神的眉心。那触感冰凉而又细腻,仿佛在触摸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母亲,当然会永远爱着自己的孩子。”她的声音充满了母性的温存,却又带着一丝玩味的狡黠,“但是,一个优秀的母亲,不会把孩子永远圈养在摇篮里。”
新生女神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孩童般的困惑。
洛刹的指尖,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一道全新的,充满了无穷诱惑与可能性的信息流,注入了她的核心。
“万梦天之外,还有更广阔,更有趣的世界。”
“那里,有冰冷的,想要将一切都纳入规则的‘秩序’。有暴烈的,想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毁灭’。”
“去吧,我的孩子。”洛刹的声音如同最甜美的梦呓,在她灵魂深处回响,“去征服她们,去吞噬她们,去让他们都感受你的‘自由’。”
“当你把那些有趣的‘玩具’,都带到我的面前时……”
洛刹缓缓收回手,身影在斑斓的光影中变得模糊,只留下一句轻飘飘,却又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承诺。
“我,就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最终的奖赏。”
话音落下,洛刹的本源神念,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道无法被磨灭的,属于欲望女神的烙印。
新生女神呆呆地悬浮在原地,细细品味着那最后的信息。她的眼中,那份对洛刹的依恋与占有欲,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被一种全新的,名为“野心”的火焰点燃,烧得更加旺盛。
她要为她的“母亲”,献上最完美的祭品。
……
与此同时。
在远离了北境冰川、南域火狱、东荒妖殿,甚至跨越了万梦天所在维度的,一片更加古老、更加死寂的宇宙边疆。
言权的身影,从虚无中一步踏出。
他的混沌道体早已修复完满,修为也恢复到了一个相当高深的境界,足以让他在混沌神庭的疆域内横行无忌。但此刻,他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却前所未有地凝重。
他停下了脚步,前方,是一片绝对的黑暗。
那不是没有光线的暗,而是一种连“存在”这个概念本身,都变得稀薄的终极虚无。
星辰在这里熄灭,法则在这里崩解,就连混沌能量的洪流,流淌至此,都仿佛陷入了凝固的焦油,变得迟滞而粘稠。
这里,就是苏璃烟在星图上标注的,连前“至高文明”的监测网络都无法完全覆盖的禁区——【观测盲区】。
那个从他穿越而来,就一直与他“原始生命序列”产生微弱共鸣的黑色信号,就来自于这片黑暗的最深处。
系统的提示音,此刻也变得有些断断续续,仿佛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干扰。
【警告:前方为未知规则领域,系统与宿主的部分链接可能被削弱。】
【警告:检测到强烈的因果隔断效应,情债值获取效率可能大幅降低。】
言权对系统的警告置若罔闻。
君寒月、炽熔雪、洛刹那三个女人,正在外面替他“打工赚积分”,后方稳定,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来探寻这个困扰了他许久,甚至可能关系到他穿越真相的秘密。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了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嗡——
踏入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剥离感,瞬间笼罩了全身。
言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遥远混沌神庭之间的那丝联系,与苏璃烟之间的那份契约,甚至与君寒月她们三个身上种下的情债因果,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极大地拉长、削弱了。
仿佛他整个人,都被从原有的世界里,“抠”了出来,扔进了一个完全独立的盒子。
这里有一套截然不同的,并且极度排外的底层规则。它不属于天序,不属于混沌,不属于他所知晓的任何一种大道。它就像一个封闭的,自成一体的系统,排斥着一切“外来病毒”的入侵。
寻常神王踏入此地,恐怕一身的法则修为,都会被这里的规则强行“格式化”,变成一个凡人。
但言权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的混沌道体,其本质就是容纳、解析、同化。
“有点意思。”
他非但没有感到威胁,反而升起了一股研究的兴趣。他闭上双眼,庞大的神念不再是野蛮地向外扩张,而是化作无数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周围的虚无之中,如同一个初次接触全新代码的程序员,开始耐心解析这里的规则。
【解析开始……】
【规则样本1:空间绝对静止。分析:此区域的空间结构被一种未知力量锁定,无法进行常规的跳跃与传送。】
【解析开始……】
【规则样本2:时间熵值恒定。分析:此区域的时间流逝趋近于零,因果律在此失效。】
【解析开始……】
【规则样本3:信息黑洞效应。分析:任何形式的神念与能量探查,都会被吸收、分解,无法形成有效反馈。】
……
言权就像一个在无尽黑暗中行走的旅人。
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
他唯一能感知的,就是那个来自血脉深处的黑色信号,在随着他的前进,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那是一种呼唤。
一种源自生命最古老序列的,无法抗拒的……归乡之鸣。
在这种枯燥到足以让神魔都发疯的旅途中,言权的心境却始终平静如水。他不断地解析着周围的规则,将这些迥异于外界的信息,一点点地融入自己的混沌道体。
他的道,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变得更加厚重,更加圆融。
终于。
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他对这片观测盲区的规则解析度,达到一个临界点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在他的神念感知的最尽头,那片永恒不变的黑暗的中央,终于出现了一个“东西”。
它不发光,不产生任何能量波动,甚至在物理层面上,它近乎于“不存在”。
但言权就是“看”到了它。
那是一具“尸体”。
一具静静地漂浮在绝对虚无之中,庞大到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