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危急,星辰殿的能量护盾在墟兽那无声的嘶吼和触手挥动间引动的法则涟漪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能量储备的刻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船体外部那些被时空乱流留下的创伤,在归墟煞气的持续侵蚀下,似乎也在隐隐恶化。
“必须速战速决!”叶辰压下心中的焦躁,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林师姐,清瑶,我需要你们为我创造机会,一个能让我的攻击,毫无阻碍地命中它核心眼球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瞬!”
他快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墟兽的核心防御主要依赖于那几条粗壮触手的物理拦截,以及其自身散发的、干扰能量运转和法则稳定的混乱力场。只要能暂时破除或者极大削弱这两点,他就有信心以点破面!
林玥和苏清瑶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角色。
“我来限制它的触手和移动!”林玥言简意赅,她深吸一口气,原本就清冷的气质变得更加冰寒,手中长剑嗡鸣,一股极致的寒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甚至连星辰殿内部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她要将破妄剑体的力量催发到极致,构筑一个临时的“冰封剑域”,不求杀伤,只求极致的迟滞与冻结!
“我以丹火风暴干扰它的感知和煞气运转!”苏清瑶双手快速掐诀,一枚枚赤红色的灵丹从她袖中飞出,并非服用,而是被她以特殊手法激发,化作一团团炽烈而纯净的丹火!这些丹火并非凡火,蕴含着草木精华与她的本命元力,对阴邪煞气有着一定的克制和净化作用。她要制造一场混乱的能量风暴,扰乱墟兽周身煞气的稳定流转,干扰那无数惨白眼球的锁定!
“小夜,全力辅助星辰殿阵法稳定,抵御法则干扰!”叶辰最后对紧张的小狐狸吩咐道。小夜用力点头,身上暗影与星辉交织,将自身微薄却纯粹的力量融入殿内阵法,努力维持着阵法在紊乱法则冲击下的基本稳定。
没有时间再做更多布置。
“动手!”
叶辰低喝一声,林玥和苏清瑶同时爆发!
“冰封,剑域!”
林玥娇叱一声,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出鞘的绝世冰剑!她并未离开星辰殿,而是将自身剑意与殿内一部分阵法相连,一道肉眼可见的、带着无数细碎冰晶的淡蓝色剑意光环,以星辰殿为中心,猛然扩张开来,瞬间笼罩了前方大片区域,尤其是那几条守护在墟兽“额头”前的粗壮触手!
“咔…咔嚓……”
那几条由液态煞气构成的触手,表面竟然真的开始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闪烁着剑芒的冰霜!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缓、僵硬!虽然无法真正冻结它们,但这极致的寒意和剑意渗透,极大地限制了它们的灵活性和防御能力!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清瑶操控的数十团炽烈丹火,如同拥有生命般,呼啸着撞向墟兽庞大的身躯,尤其是那些密集的眼球区域!
“轰!轰轰轰!”
丹火与精纯的归墟煞气碰撞,发出连绵不绝的爆鸣!赤红色的火焰与幽暗的煞气相互湮灭、激荡,形成一片混乱的能量乱流!虽然无法对墟兽造成实质性伤害,但确实成功地干扰了它周身煞气的稳定运转,那无数只惨白的眼球在丹火的灼烧和能量乱流的冲击下,出现了瞬间的涣散和混乱,锁定在星辰殿上的恶意也出现了一丝空隙!
就是现在!
叶辰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全部的精力、神识、力量,都在这一刻高度凝聚!
他双手虚握于胸前,体内混沌星婴光芒大放,澎湃的混沌星力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他的指尖!与此同时,他借鉴了星霆遁法中那超越极限的速度真意,并非用于移动,而是用于压缩和加速这股力量!
一点璀璨到极致、却又细微到极致的星芒,在他指尖前方凝聚!那星芒只有米粒大小,但其内部蕴含的能量却让周围的虚空都微微扭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所有的力量都被压缩在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之中,摒弃了一切华而不实的外在,只追求极致的穿透与破坏!
混沌洞虚眼被他催动到了极限,眼角再次崩裂,流下两行血泪,但他毫不在意。视线死死锁定着那颗隐藏在无数混乱眼球之后、内部蕴含着漆黑核心的眼球!外界的一切干扰,林玥剑域的冰蓝,苏清瑶丹火的赤红,墟兽触手的挥舞,都在他的感知中被剥离、淡化,只剩下那一个清晰无比的“点”!
“去!”
叶辰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并指如剑,猛地向前一点!
那粒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精气神的星芒,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快!快到了超越神识捕捉的极限!仿佛直接跨越了空间的距离!
下一刹那!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在那头墟兽正中央那颗最大的惨白眼球上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颗被命中的眼球,猛地僵住!眼球内部,那团高度压缩、漆黑如墨的核心煞气,先是出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光点,那是混沌星力侵入的痕迹!紧接着,光点骤然扩大!
“嗡——!!!”
一股无声却沛然莫御的毁灭性能量,猛地从那颗眼球内部爆发开来!
漆黑的煞气核心再也无法维持稳定,轰然爆散!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内部压缩到极致的能量瞬间释放!
“嗷——!!!”
墟兽第一次发出了能够被“听”到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不甘的凄厉嚎叫!那嚎叫声中蕴含的混乱法则波纹达到了顶峰,让星辰殿的护盾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最终彻底崩散!殿体剧烈震动,内部阵法符文瞬间熄灭了大半!
但这一切都无法挽回它的败亡。
核心被毁,就如同失去了心脏。墟兽那庞大的、由煞气和混乱法则构成的身躯,开始从内部崩溃!无数触手无力地软塌、消散,那密密麻麻的惨白眼球如同被吹灭的蜡烛,接连黯淡、湮灭。庞大的身躯化作最精纯的、失去了主导意识的归墟煞气,如同黑色的沙尘暴般,向着四周席卷、消散。
几个呼吸之间,那之前还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庞大墟兽,便已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原地,悬浮着一颗约莫龙眼大小、通体漆黑如墨却又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液体般幽光流转的晶体,静静地散发着微弱而纯净的能量波动。
星辰殿内,一片死寂。
林玥脸色苍白,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维持刚才的剑域对她消耗巨大。苏清瑶更是几乎虚脱,额头满是香汗,为了催动足够干扰墟兽的丹火风暴,她几乎耗尽了大部分灵丹和自身元力。
叶辰的情况最糟,他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眼紧闭,血泪在脸颊上留下了两道刺目的痕迹,神魂和身体的透支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小夜连忙跑过来,焦急地围着叶辰打转,发出呜呜的声音。
“没……没事。”叶辰艰难地挤出一句话,示意自己还撑得住。他勉强取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感受着药力化开,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刺痛的神魂。
过了好一会儿,三人才勉强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
“刚才……太险了。”苏清瑶心有余悸地看着外面已经恢复“平静”的虚空,以及那颗悬浮的黑色晶体。若非三人配合默契,各自发挥了关键作用,恐怕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叶辰挣扎着站起身,走到观测口前,目光落在那颗黑色晶体上。
“那就是……墟兽死后留下的东西?”林玥也走了过来,清冷的眸子中带着一丝好奇与警惕。
叶辰小心地操控星辰殿残留的、刚刚恢复了一丝能量的牵引阵法,将那颗黑色晶体摄取了过来。
晶体入手,并非想象中的冰冷刺骨,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质感。内部蕴含的能量极其精纯、磅礴,甚至远超上品灵晶!但最奇特的是,这股能量虽然源自归墟煞气,却异常地平和、稳定,没有了丝毫暴戾、混乱、侵蚀的意志,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净化”和“提纯”过。
“墟煞晶核……”叶辰根据其特性,给它起了个名字。他尝试着分出一丝微弱的神识探入其中。
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神识轻易地融入其中。感受到的,是一片浩瀚、精纯、带着寂灭与新生交织意境的特殊能量海洋。这能量等级极高,似乎……与他修炼的混沌星力并非完全排斥,甚至在某种层面上,隐隐有一丝互补?
“这东西不简单。”叶辰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能量极其精纯平和,等级很高。或许……可以用来修炼某种特殊的、与寂灭、吞噬相关的神通?或者,在关键时刻,作为星辰殿的应急能源?甚至……对我们理解归墟本质,寻找修复星灵族星核的方法,可能都有参考价值!”
这无疑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击杀了强大的墟兽,不仅化解了危机,还得到了如此珍贵的战利品。
叶辰小心翼翼地将这第一颗墟煞晶核收起,如同对待绝世珍宝。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叶辰看了一眼能量几乎见底、船体伤痕累累的星辰殿,又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更加深邃黑暗的万星坟场内部,“刚才的动静不小,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其他东西的注意。”
必须尽快进入万星坟场,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抓紧时间修复星辰殿和恢复实力。在这鬼地方,没有星辰殿作为依仗,他们寸步难行。
没有丝毫犹豫,叶辰强撑着疲惫的身躯,操控着动力仅能维持基本航行的星辰殿,拖着残破的船体,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那片由无数死亡星辰堆积而成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般的万星坟场入口。
黑暗,很快吞噬了他们渺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