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手指还搭在震世刀的刀柄上,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海面。那片墨黑色的水域正缓缓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呼吸。他喉咙动了动,声音压得极低:“所有人,戒备。”
船上的弟子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人正在包扎伤口,有人靠在船舷边喘气,听到命令后全都站直身体,抽出武器。小船随着波浪轻轻晃动,气氛瞬间绷紧。
“往左偏三寸。”陈墨下令,“绕开那片深水区。”
掌舵的弟子立刻扳动船舵,可船身刚转了个角度,海流却猛地一变。原本平缓的水流开始打旋,小船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一样,原地打了个圈,又朝那片黑水滑去。
“不行!水流太强,控制不住!”掌舵人喊道。
陈墨眯起眼。就在这一瞬,水面轰然炸开。一块巨大的冰棱冲天而起,足有十丈高,悬停片刻后轰然砸落,激起数十米高的浪墙。海水泼进船内,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袍。
“来了!”陈墨暴喝一声,左手猛然按在刀柄上。一股热流从胎记处窜上手臂,金光顺着经络蔓延全身。他脚下一蹬,整个人跃至船头最高点。
下一刻,海面彻底沸腾。数十头庞然大物破浪而出,全是通体漆黑的巨兽,背生骨刺,獠牙外露,爪子泛着金属般的寒光。它们张口嘶吼,声浪震得空气都在抖动。
一头最大海兽直扑小船,利爪撕向甲板。两名弟子闪避不及,眼看就要被拖下水。
陈墨双臂张开,体内灵力疯狂涌动。百丈高的震世法相在他身后轰然成形,虚影踏浪而立,双臂横挡,硬生生接下那一击。巨兽的爪子撞在法相手臂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结阵!”陈墨在空中大吼,“三才守御,快!”
弟子们立刻反应。三人一组,灵力相连,形成三角光罩护住船体。水灵珠的力量在陈墨体内流转,他借着这股感应,引导周围水流形成微弱阻力,让海兽的动作出现迟滞。
一头体型稍小的海兽从侧面突袭,撞向船底。船身剧烈摇晃,木板发出断裂声。陈墨眼角余光扫到裂缝,立刻收回部分法相力量,凝成一道金色锁链,缠住破损处,暂时封住缺口。
“还能撑住!”负责防护的弟子喊道。
“别松劲!”陈墨站在法相肩部,俯视战场。这群海兽明显有组织,攻击节奏严密,绝非普通异种。他盯住最前方那头领头巨兽——额头有一道竖痕,像是旧伤,行动时总微微偏左。
就是那里!
他拔出震世刀,灵力灌注刀身。刀刃嗡鸣,光芒暴涨。他纵身跃下,借着法相之力猛冲而下,一刀斩向巨兽右鳍根部。
刀锋切入血肉,发出沉闷声响。巨兽惨叫一声,右鳍齐根断裂,翻滚着坠入海中。鲜血染红大片海域,其余海兽攻势顿时一乱。
“好机会!”陈墨落地,脚踩船板,“继续压制左侧!它们现在慌了!”
弟子们齐声应战。三才阵转动,灵力交替输出。一名弟子趁机甩出长鞭,缠住一头海兽的腿,将其拽入水中。另一人掷出符箓,贴在巨兽身上后爆开,炸得鳞片飞溅。
战斗进入白热化。海兽前仆后继,不断冲击防线。小船在巨浪中颠簸,几次几乎倾覆。陈墨始终站在最前方,一次次催动法相,一次次挥刀迎敌。
他的呼吸开始沉重,额头渗出汗珠。灵力消耗极大,但不敢停。他知道一旦阵型崩溃,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换防!”他下令,“王岩、李冲顶上!赵四、周平退后调息!”
两名疲惫的弟子迅速退到船舱,另两人补上前线。三才阵无缝衔接,继续运转。陈墨扫视四周,发现有几头海兽潜入水下,正试图从底部破坏船体。
“水下有动静!”有人喊。
“准备火油!”陈墨抓起角落里的陶罐,扔给右侧弟子,“倒下去,点燃!”
火油倾泻而下,一道火符飞出,轰地点燃海面。火焰顺着油层蔓延,水下传来痛苦的嘶吼。三头海兽挣扎着浮出水面,身上冒着黑烟,很快沉没。
可就在这时,那头断鳍的巨兽再次冲来。它双眼赤红,不顾伤势,直接撞向船头。整艘船剧烈震动,甲板裂开数道缝隙。
陈墨咬牙,再度催动玉佩。胎记发烫,一丝本源之力自丹田升起。他将这股力量注入法相胸口,震世法相双拳紧握,猛然砸向巨兽头部。
轰!
巨兽被砸得倒飞出去,重重摔进海里,激起滔天浪花。但它很快又浮上来,虽然动作迟缓,仍不肯退走。
远处海面,仍有数十头海兽在游弋。部分受伤的已悄然退去,但还有七八头留在外围,虎视眈眈。
陈墨喘着粗气,站在船头未动。他的衣袍已被海水和血迹浸透,左臂胎记暗淡了许多,玉佩也不再发光。但他依旧握紧震世刀,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还能走吗?”他问掌舵人。
“水流稳了些,可以慢慢北移。”
“那就走。”陈墨盯着前方,“别停。”
小船缓缓启动,在残存的浪涛中艰难前行。海风卷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天空不知何时已布满阴云。
弟子们陆续回到岗位。有人清理甲板,有人加固船体,有人轮流警戒。虽人人带伤,无人言退。
陈墨没有坐下。他站在原处,目光扫过每一片翻涌的水面。他知道这些海兽不会轻易放弃。
果然,半个时辰后,右侧海面再次波动。一道黑影贴着水下快速移动,直逼船尾。
“右边!”有人示警。
陈墨抬手,刚要下令,却见那黑影突然停下。紧接着,所有徘徊的海兽同时后退,纷纷沉入水中。
海面渐渐平静,只剩小船划过的波纹。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没人放松警惕。
陈墨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指仍紧扣刀柄。他低头看了眼左臂,胎记正在缓慢恢复光泽。玉佩也重新有了温热感。
他抬头望向前方。浓雾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巨大冰山轮廓,静静漂浮在海中央。
船帆鼓动,小船继续北行。
一道细小的血线从小拇指边缘渗出,滴落在刀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