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手指松开震世刀的刀柄,但目光没有移开树林方向。他蹲在碎石坡上,身体压低,右手轻轻向后摆了摆。弟子们立刻明白意思,缓缓抽出武器,沿着山坡两侧散开。
灰袍人还在往山坡走,毫无察觉。扛麻袋那人脚步一顿,似乎听到什么动静。他刚抬头,一道黑影已从上方扑下。
陈墨率先出手。他一脚踩断对方膝盖,左手扣住其咽喉,直接将人按进泥土。麻袋落地,里面的人发出微弱呻吟。其余弟子也冲了出去,短兵相接。
战斗很快结束。三名灰袍人被制伏,一人腹部中刀,血流不止,另两人试图咬舌自尽,被陈墨用灵力封住经脉。那名俘虏手腕上的联盟标记清晰可见,是白天失踪的小队成员之一。
“说。”陈墨站在唯一清醒的俘虏面前,声音很轻,“第九件秘宝在哪?”
那人嘴角抽动,闭着眼不说话。陈墨抬起左手,掌心浮现出水灵珠的虚影。灵珠旋转一圈,一丝蓝光渗入对方体内。
俘虏突然剧烈颤抖,脸上浮现出血丝。他的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爬动,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这是血煞反噬的症状,血魂宗的人最怕这种折磨。
“东……东海……”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极地……寒渊之下……”
陈墨眼神一凝。
“谁派你们来的?”
“不知道……只知道……必须抢在你们之前……拿到……”话没说完,他七窍开始流血,身体抽搐几下,不动了。
另一名重伤者被拖到跟前,已经快断气。他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极寒封印……非活人可近……”然后头一歪,死了。
陈墨站在原地没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臂,胎记正在发烫,玉佩也在震动。脑海中响起一段模糊的声音:“极寒非绝路,唯心火不灭者可行。”
这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早在进入水月宫禁地前,他就曾在心音中见过一片冰原。那时画面一闪而过,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片冰原就是东海极地。
他转身走向获救的俘虏。那人脸色苍白,但意识清醒。陈墨蹲下身,问:“你看到了什么?”
“他们……是从海边来的。”俘虏喘着气说,“带着一艘黑色小船……埋在沙里……我听见他们提过‘极地’两个字……还说那里有座冰山会移动……”
陈墨站起身。他走到高处,望向东边。夜风吹起他的衣角,远处林木起伏,隐约能闻到海的气息。
他知道该去哪了。
“收拾东西。”他对弟子们说,“我们去东海。”
有人忍不住问:“现在就走?大家刚经历一场战斗,很多人受了伤,能不能先休整一夜?”
陈墨摇头。“敌人不会等我们。刚才那些人只是先头部队,后面一定还有更多。如果我们停下,下次来的可能就是血老魔本人。”
他扫视众人。“我知道你们累了。我也累。但这不是停下来的理由。第八件秘宝我们拿到了,可第九件还在等着我们。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改变整个战局。”
一名弟子握紧拳头。“那就去!反正待在这也不安全,不如主动出击。”
“对!”另一人附和,“跟着陈师兄,总比被人追着打强。”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有人包扎伤口,有人检查兵器,有人背起行囊。没有人再提休息的事。
陈墨点点头。他取出药瓶,给每个受伤的人发了一颗疗伤丹。这是慕容雪特制的配方,能快速缓解内伤。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但足够支撑长途跋涉。
“路上轮流护送俘虏。”他说,“保持警戒,不要分散。一旦发现异常,立即示警。”
队伍开始移动。他们穿过山谷,绕过塌陷的机关区,沿着一条隐蔽小道向海岸线前进。夜色中,二十多人的身影快速穿行在山石之间。
陈墨走在最前面。他的胎记一直发烫,玉佩也持续震动。这说明前方有与本源相关的东西在呼应。他不确定那是秘宝本身,还是某种封印阵法。
但他知道,这次的目标不会再像前几次那样容易拿到。极寒封印、移动冰山、非活人可近……这些线索都指向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普通人进去必死无疑。
可他不是普通人。
他有水灵珠,有灵珠体,有心音指引。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群愿意跟他拼命的兄弟。
天快亮时,他们翻过最后一道山岭。前方视野豁然开朗,一片灰蓝色的海面出现在眼前。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冷意。
岸边停着几艘破旧渔船。陈墨带人搜查了一遍,找到一艘还能用的小船。船底有修补痕迹,像是最近才修好。
“看来敌人也是乘船来的。”一名弟子说。
陈墨点头。“他们既然能来,我们就能去。准备启程。”
有人提出疑问:“这么小的船,能撑到极地吗?那边听说常年风暴不断,海流混乱。”
“不一定靠船。”陈墨说,“我们先沿海岸线北上,找到他们的出发点。也许有更大的船,或者别的通道。”
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山。中州皇城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了。从今天起,他们的战场不再是内陆,而是那片无人敢靠近的极寒海域。
“出发。”
队伍登上小船。陈墨坐在船头,手放在震世刀柄上。海水轻轻拍打船身,小船缓缓离岸。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海面映出一道细长的光。
船帆升起,迎着晨风鼓动。
陈墨盯着前方海面,忽然发现远处水波有些不对劲。
正常的海浪是连贯的弧形,可那里的水面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了起来,形成一圈圈不规则的波动。
而且那片区域的海水颜色更深,几乎接近墨黑。
他眯起眼。
下一秒,一块巨大的冰棱破水而出,悬停在海面上十丈高处,随即又缓缓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