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推开门扉,脚步没有停下。蓝光在通道两侧流淌,像是活物般随着他的呼吸明暗起伏。他能感觉到左臂胎记的热度比之前更强,玉佩紧贴胸口,震动越来越清晰。这不是结束,而是真正的开始。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节奏上。这条通道不长,但每一步都像踏在命运的节点上。他知道,终点就在前方。
尽头是一座圆形祭坛,由整块寒髓晶石雕成,表面刻满古老符文。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枚湛蓝珠子,拳头大小,内部光纹流转,如同星河流转。那是水灵珠完全体,不是残片,不是投影,是真正完整的秘宝。
他站在祭坛边缘,刚迈出一步,一股压迫感瞬间降临。那不是来自外界的力量,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威压。识海翻腾,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他膝盖一沉,差点跪下。
就在这时,脑海里响起声音。
“欲纳万流,先空其渊。”
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紧接着四个字浮现:**舍我归真**。
他明白了。
这不是靠实力强取的东西。想要融合它,必须放下一切防御,主动敞开自己。否则,反噬会直接撕裂神魂。
他盘膝坐下,双手放于膝上,闭上双眼。周身灵力不再运转,丹田门户大开,识海也彻底放开。他不再抵抗那股压迫,任由它灌入体内。
剧痛立刻袭来。
像是千万根针扎进骨髓,又像有巨石碾过经脉。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皮肤泛起青紫,嘴角溢出鲜血。但他咬牙撑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接纳。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那股压迫忽然停了。
水灵珠微微一震,缓缓从空中落下,落入他摊开的掌心。
接触的瞬间,能量爆发。
浩瀚灵流如江河倒灌,顺着掌心涌入经脉。他的身体剧烈抖动,皮肤下蓝光游走,骨骼发出细微的重组声。原本狭窄的筋脉被强行拓开,杂质被冲刷殆尽,新的通道不断生成。
灵力性质开始变化。
不再是液态流动,而是逐渐凝成晶体状,每一次循环都在压缩提纯。心跳一次,灵力就在体内运行一周天,速度越来越快,质量越来越高。
左臂胎记彻底转为金色,光芒与水灵珠交相辉映。那道异兽爪痕形的印记不再只是标记,而是成了灵力汇聚的核心枢纽。所有新生灵力都会经过这里,再流向全身。
识海中,法相悄然成型。
不再是模糊虚影,而是一片真实水域,波光粼粼,深处有漩涡缓缓旋转。那漩涡中心,正是水灵珠的投影。法相与本体共鸣,每一道波纹都对应着外界一丝水系法则的律动。
他的感知范围猛地扩张。
不只是周围几十丈的空间,而是整个禁地的每一丝灵气波动都能清晰捕捉。墙壁上的晶体、地面的符线、空气中的水汽,全都成了他感知的一部分。他甚至能“听”到远处弟子们的呼吸节奏。
空间开始震颤。
祭坛四周的符文逐一亮起,蓝光如潮水般起伏。天地灵气被牵引,在他头顶形成小型漩涡,不断注入体内,助他淬炼肉身。肌肉纤维在重组,骨骼密度提升,五脏六腑被灵力包裹净化。
这不是简单的修为提升,而是体质的根本蜕变。
灵珠体,正在成型。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敛。
他睁开眼,眸中似有江海沉浮。抬手之间,指尖带起一道微弱水痕,那是灵力与法则自然交融的痕迹。他站起身,只觉举手投足皆含水势之序,一念可引百川,一步可定风波。
“灵珠体……成了。”
他低声说,声音很轻,却让整个空间的蓝光又闪了一下。
随即他重新坐下,双目微闭。虽然融合完成,但体内能量仍在奔腾,需要时间梳理。新体质带来的变化太多,灵力运转方式、神识感知模式、对水系法则的理解全都不同了,必须尽快掌握。
他引导灵力在经脉中缓慢游走,感受每一处细微的变化。丹田内的灵力已不再是单纯的储存池,而像一座微型湖泊,湖底深处连通着某种更庞大的存在。那是本源之心的感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
胎记仍在发烫,但不再是警告般的灼热,而是一种温润的共鸣。他知道,这是与本源共鸣的链接增强了。未来每一次突破,都会更快唤醒叶昭的记忆碎片。
外面很安静。
弟子们没有进来,也没有出声。他们守在通道入口,默默等待。刚才那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让他们心惊,但他们相信陈墨能挺过来。
他也知道他们在等。
但现在不能出去。
体内的力量还在躁动,哪怕他已经压制了九成,剩下那一成也足以让他在战斗中失控。他必须稳住,必须完全掌控这具新身体。
他继续调息。
灵力在经脉中循环,速度由快转慢,最终趋于平稳。法相中的水域不再波动,漩涡收束,化作一点核心光源。那是灵珠体的根基,只要不灭,就能不断再生。
突然,他眉头一皱。
右肩位置传来一阵刺痛。
不是旧伤复发,也不是能量冲突。那是一种陌生的感应,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靠近禁地。速度很快,方向正是他们进来的那条路。
他没睁眼,也没停止调息。
但左手已经悄悄握住了震世刀的刀柄。
刀未出鞘,灵力却已顺着刀柄流入刀身。那不是攻击的准备,而是警戒的信号。他现在不能战,也不想战。但如果对方非要逼他动手,他也绝不退让。
刺痛感越来越近。
三道气息,全都在渡劫境以上。其中一人身上带着血腥味,另一人步伐极轻,显然是擅长隐匿的类型。第三人走在最后,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让地面符线微微震动。
他们不是联盟的人。
也不是皇族护卫。
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他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仿佛毫无察觉。只有握刀的手指,一根根收紧。
那三道气息穿过外层机关区域,速度没有减慢。显然,他们有办法避开陷阱。或者,他们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触发机关。
蓝雾桥前,领头那人停下。
他低头看着崩塌的桥面,又抬头望向透明门的方向。嘴角扬起。
“果然有人先到了。”
身后两人沉默不语。
领头者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符文,边缘沾着干涸的血迹。
他将令牌按向虚空。
一道血线凭空出现,沿着地面蔓延,直通透明门所在的位置。
门没有反应。
他冷笑一声:“藏得再深,也挡不住血河引路术。等我们进去,那小子还剩几口气都不重要,只要把水灵珠抢到手就行。”
话音落下,他一脚踏出。
身影刚动,透明门前的地砖突然裂开。
一道金光从裂缝中射出,直击来人胸口。
他猛地抬手格挡,金光炸开,震得他后退两步。
“不好!”他低吼,“禁制激活了!”
另外两人立刻结阵,一人持盾护前,一人双手掐印,准备强行破阵。
而祭坛之上,陈墨依旧坐着。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睁眼。
但放在刀柄上的手,已经完全握紧。
刀刃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