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色商务车里。
刀疤脸男人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他大口喘着气，脸色铁青。
“妈的，怎么回事？车里空调坏了？怎么这么闷？”
旁边一个玩着手机的年轻人抬起头。
他脸色也有些发白，手机游戏卡顿，让他烦躁。
“不是空调……哥，你不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吗？”
年轻人缩了缩脖子，声音发颤。
刀疤脸骂了一句：“放屁！这车贴了单向膜，谁能看见？”
可他自己也感觉到了。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不听使唤地狂跳。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短刀。
手心全是冷汗。
“别动！”刀疤脸压低声音，死死按住身边想要开门的手下。
他能感觉到，一旦踏出车门，某种无法形容的东西就会将他们彻底吞噬。
“这活儿……不对劲！”
“撤！马上撤！”
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他快要窒息的地方。
……
大堂里。
张楚岚的表演还在继续，甚至开始加戏。
他掏出一张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美女写真，哭得惊天动地。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我那苦命妹妹的照片啊！”
“花儿一般的年纪，就这么被你们王家糟蹋了啊！”
冯宝宝很配合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她然后认真地对张楚岚说。
“不好看。”
张楚岚的哭声一滞。
他差点没接上戏。
“还没我好看。”冯宝宝补了一句，又嗑了一颗瓜子。
张楚岚深吸一口气，努力把翻涌的哭腔压下去。
他心里腹诽：“姑奶奶，您这话可别当着王也的面说，他能气死。”
他瞪了一眼冯宝宝，继续表演。
“哎呦喂！连照片都不让看了吗！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保安队长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
“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再继续影响公共秩序。”
“您有任何诉求，我们可以代为转达给王董。”
张楚岚看着他，心里嗤笑一声。
“转达？你们有钱人说的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我告诉你！今天王卫国不出来！我张楚岚就住在这里了！”
他索性一躺，枕着手臂，一副要长期抗战的架势。
周围的围观群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逗乐了。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这哪都通的人真有意思，演得跟真的一样。”
“王家这次可算遇到对手了，连哪都通的人都敢招惹。”
咖啡厅二楼。
戴鸭舌帽的头领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看着楼下那个躺在地上的张楚岚，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试图用炁去探查，但每当他的炁刚触及大厦边界，就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其弹开。
那种感觉，不像是有高手阻拦。
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屏障，或者说……一种“规定”。
他看向瘦子。
“你去楼下打听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异人被引过来。”
“记住，只准打听，不准暴露身份。”
瘦子点了点头，起身走向电梯。
他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头领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商务车里，刀疤脸已经启动了汽车。
他一脚油门，车子飞速驶离了中海大厦的区域。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脱离那片区域的一瞬间。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浑身的冷汗也瞬间蒸发。
他大口喘着气，感觉到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楚岚的哭戏，已经唱到了第二折。
他瘫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一把鼻涕一把泪。
形象彻底放飞。
“王也！你这个没良心的！”
张楚岚的声音带着剧烈的悲愤。
他狠狠捶着自己的胸口。
“你忘了龙虎山上，你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看一辈子的月亮？”
他控诉着。
声嘶力竭。
“现在倒好！”
“为了那个什么破烂玩意儿！”
“你就不要我了！”
“我把我的心都掏给你了啊！”
他表演着。
将一个被情感抛弃的怨妇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你让我一个人往后可怎么活啊！”
这几句话下去，整个大堂的空气都变了味。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白领和路人，此刻眼睛里都冒着八卦的光。
他们窃窃私语。
“我没听错吧？”
一个年轻女职员悄声问。
“他喊的是王也？”
旁边的男同事压低声音回答。
“咱们董事长的儿子？那个小道士？”
女职员倒吸一口凉气。
“男的？”
她声音颤抖。
“我靠！这可比财经新闻带劲多了！”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激动得举着手机。
镜头直接怼到张楚岚那张表演得“悲痛欲绝”的脸上。
“快录！快录啊！”
他催促着身边的人。
“《中海阔少与神秘男子的爱恨纠葛》，这标题，明天头条有了！”
一阵手机闪光灯亮成一片。
张楚岚那张油光锃亮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
几百米外，另一栋写字楼的监控室里。
诸葛青默默地将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半米。
他远离了王也。
诸葛青总觉得。
再待下去。
自己武侯派的清誉，可能要跟着受点牵连。
王也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攥着手机。
屏幕上是张楚岚那张夸张到极致的脸。
手机外壳在他手中发出“咯吱”的轻响。
王也深吸一口气。
最终。
他还是没把手机砸出去。
只是猛地将屏幕扣在桌上。
眼不见为净。
“咳。”
诸葛青清了清嗓子。
他将话题拉回正事。
“楚岚……演得确实卖力。”他评价道。“效果很好。”
诸葛青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监控画面。
“楼里楼外所有人的注意力。”
“都被他一个人吸引了。”
王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怨念。
“我谢谢他。”
诸葛青很识趣地没再聊张楚岚的演技。
他指着墙上分割成十几块的监控屏幕。
“说正事。”
“三点钟方向的清洁车，两个人。”
“九点钟方向的报刊亭，卖报纸的那老头。”
诸葛青的声音很平静。
“手上有老茧，是个练家子。”
“还有对面楼顶的空调外机后面，也猫着一个。”
他汇报着。
“我们之前标出来的监视点，一个都没少。”
“他们都还在。”
王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用红色光点标记出的地方。
眉头却拧了起来。
“不对劲。”他沉声开口。“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