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你去把他们引过来,到前面那个土坡。”
“坡后有斜面遮挡视线,只要他们进入那片区域,我和小忠就能突袭得手。”
即便地形不利,他也只能竭尽所能,利用有限条件争取主动。
若无法彻底清除这三名探子,后果他不敢想象。
小五深知任务紧迫,迅速卸下多余装备,仅携马刀与弓箭,策马而出。
那三名蒙古斥候依旧浑然不觉。
他们慢悠悠地前行,口中调侃不断,仿佛此行并非探敌,而是踏青游玩。
“还是汉人女子好,温柔细致。咱们草原女人,整天膻气扑鼻,粗野得很。”
领头者话音未落,其余两人已哄笑起来。
正说得兴起,一名始终保持警觉的探骑忽然高喊:
“有明军!”
众人循声望去,远处果然出现一名披甲骑兵。
见对方孤身一人,三人毫无惧色,立刻催马疾冲,同时弯弓搭箭,只待进入射程便齐射取命。
小五见状,并不退缩,原地立定,张弓还击。
蒙古骑兵所骑皆为良驹,加之自幼习练骑术,驰骋如风,转瞬便逼近数丈。
小五只射数箭,便调转马头,沿预定路线奔向那处土坡,速度不乱,节奏分明。
明军骑兵四散奔逃,为首的蒙古探子放松了警惕,扬鞭催马,全力追赶。
死亡的脚步正悄然逼近。
徐虎早已埋伏在土丘之后,为确保隐蔽和命中率,他与同伴将战马按倒在地,准备徒步放箭。
作为久经边关的老兵,徐虎出手果断,第一箭便贯穿了冲在最前的蒙古头目咽喉。
小忠虽入伍不久,但数月苦练未白费,一箭穿心,将另一名敌骑钉于马上。
剩下一人见两名同伙瞬间毙命,心胆俱裂,掉转马头欲逃。
三人迅速追击。那蒙古人先前疾驰耗尽马力,未及逃远便被追上。
自知难脱,他拨马回身,拔弓迎战。
四人展开骑射交锋。论马上功夫,蒙古人天生娴熟,远胜训练不足半载的明军。
唯有徐虎凭借多年经验,勉强周旋。
但一人难敌众手,纵然技艺高超,终究势单力薄。
小五一箭射中其马臀,战马失蹄翻倒,那人重重摔落尘埃。
小忠肩部也中了一箭,好在铠甲厚重,仅皮肉受创,无大碍。
望着地上吐血不止的俘虏,徐虎缓缓吐出一口气。
以三人对一人,竟打得如此吃力,足见蒙古斥候之强悍。
这场对决压力极重,胜负一线。
他看向小忠,沉声道:“回去后,每日加练半个时辰。”
战场收拾完毕,三人押着伤俘,快马返回大营。
当俘虏被押至朱由校帐前,瞥见那身金甲青年,心头一震——此人正是他们奉命搜寻的目标。
大明皇帝,竟亲临此地。
“说一次,全说清楚。否则,让你去见成吉思汗。”
那蒙古人明白生死悬一线,立刻将所知和盘托出。
朱由校听闻竟有近三万蒙骑破关而入,眉头微皱。
起初以为是杨洪虚报军情,如今方知事态真实且严峻。
帐中诸将神色各异,心思不一。
有人惊,有人疑,也有人只等着一声令下。
有人心神不宁,有人跃跃欲试。
唯独一点令人费解:大批蒙古骑兵越过长城,沿途边关竟毫无动静?
皇帝始终闭目不语,众人只能静立等候。
“这些蒙古人,极可能由杨洪引入。据俘获的斥候交代,他们自北南下,一路畅通无阻,足见与杨洪早有勾连。”
“依此形势推断,大同必有隐情。那些将官,要么袖手旁观,要么早已归附杨洪,早已不再效忠朝廷,更不把朕放在眼里。”
“杨洪胆子不小。朕只是巡边至此,他便如此猖狂行事,军中恐怕已有不少人与其沆瀣一气。”
皇帝这番话听得诸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朱由校并不解释,只命人取来大同及周边地形图,铺展于案上。
他神色肃然,开口道:
“都说说吧,这一战该怎么打。此役非同小可,必须全力以赴。”
……
此时此刻,已明晃晃的针锋相对了。
众将听完皇帝所述情报与判断,无不震惊。
谁也未曾想到,杨洪竟敢暗通朝臣,勾结外族,图谋不轨。
“杨洪固然该除,但不必急于动手。”
“在朕看来,这些蒙古人不过是他的先锋。他本人此刻多半藏身大同城中,静待我们与敌交锋的结果,再决定下一步动作。”
公然举旗反叛,朱由校不信杨洪有这般胆量,更不信他具备这等实力。
大明立国二百余年,从未有过封疆大吏起兵犯上之事,最多不过投敌叛逃罢了。
况且大同数万边军,并非杨洪私属,眼下只是被蒙蔽,尚不明真相。
至于那些蒙古部众,朱由校早欲清剿,只因时机未至而迟迟未动。
这群反复无常之辈,降而复叛,形同豺狼,他向来深恶痛绝。
如今既已送上门来,岂有放过之理?不过是将计划提前而已。
“陛下,既然杨洪已有异志,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稳住大同局势。而后调集边军,前后合围,夹击敌寇,胜算更大。”
“不如由臣率精兵迂回疾进,直扑大同,先擒杨洪,夺其兵权,如何?”
李文胜之所以出此提议,实因眼下局势扑朔迷离,而皇帝亲临军中,众人行事难免束手束脚,生怕稍有差池便酿成大祸。
朱由校神色平静,语气轻描淡写:
“不必顾虑太多。那不过两三万送死之徒,朕手中五万羽林军,要吞下他们并不费力。”
“事已至此,你以为杨洪还会奉诏听命?”
“锦衣卫派去传旨至今杳无音信,你还指望能安然进入大同城?”
“若兵力不足,一出城门恐怕便是有去无回。”
“我们处在明处,敌人藏在暗处,每一步都得步步为营,不可给对手留下破绽。”
“如今蒙古各部的人数与行踪已然掌握,这已是极为有利的局面。”
“眼下最该商议的,是如何将其围歼,其余琐事暂且搁置。”
“至于杨洪,等扫清外敌再作计较。事情一件件来,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