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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官渡之战 \/ 第242章 \/ 引蛇出洞,民心为饵 \/

夜从城门里退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往外拽。并州军退后三十里,白牌两行,城门洞开,仓门半掩,火盆压得很低,亮得克制。街角的粥棚冒着细白的气,气味淡,不刻意招人——像有人把这一切只当做“应当如此”的日常,而不是给外人看的摆设。

清晨第一缕风,翻过白牌上的“禁杀三日”,把墨痕刮出一圈极薄的光晕。进城的脚步由快转慢,像一锅到了滚点却被按住了盖。有人抬头看牌,有人看仓门,也有人看人——看那些不躲、不逃、坐在门槛上晒手的老妇人。更多的人在犹豫:从这道门进去,是人;从那片野地过去,还是狼。

吕布在门内的影里,负戟而立,像一根压住整座城的钉。他没有说话。他的眼里泛着一层极淡的光,像深水里反射上来的月。他抬了抬手,指节在城砖上轻轻一按,灰尘蓬了极细的一点,又落回缝里。那是“势”落槽的手感。

“公台。”他低声唤。

陈宫自侧后上前一步。

“去南门,再立一块小牌。只写两字——‘河路’。”吕布道,“别放在显眼处,放在路口的影里,让人走近一步,才看见。”

陈宫微怔:“主公意在?”

“风从东南来,水往东南去。”吕布道,“人走在风里,便容易信水。我们只给一个方向,不给理由。”他顿了顿,“记住,牌要旧,要有灰,要像在那里放了很久。”

陈宫领命而去。

吕布的目光又落回城外。灰浪在野地上起伏,杂而浊。那是乱兵,是被饥与怕拔了根的人,是“气”尚在而“星”不显的众。昨夜他在帐中问那句“将星是什么颜色”,其实是问自己——愿不愿意承认:这股浊,终究也会被风塑形。

“贾文和。”他唤。

贾诩从廊柱阴影里出来,像是一直在那儿站着。

“牌之外,再加一点风。”吕布道,“把昨夜收的木炭,让人拉一小车,沿着南道缓缓往东走。走近河坡时,挑一处高的地,烧一锅薄粥。”他看着远处,“让味道往水那边漂。记住,不许喊。”

“诺。”贾诩一揖,嘴角似笑非笑,“无声胜有声。”

吕布侧首:“高顺,张辽。”

二将抱拳应。

“撤外哨,再退二里。只留‘眼’。”吕布道,“今天,我们全军都要学会一件事:在场,而不在场。”

——

同一时辰,许都北城,观星台。

竹签一圈一圈插在沙上,像一座无形之林。廊檐下风斜,灯焰被压得贴在灯罩内,抖着细小的舌。郭嘉站在沙盘前,指节轻敲盘沿,一下一下,像在敲一口密闭的小鼓。

曹操负手,衣袂落在鞋面上,像两道沉着的影。他不是看沙,而是看郭嘉的眼睛——那里有一片一直不会说话的海。

“奉孝。”曹操开口,声不扬自远,“昨夜你言‘网胜于剑’,今日便是看网的时候。如何?”说完,他忽地笑,笑意里有风,也有酒,“好一个郭奉孝!天下人都想成神,唯你我想的,是如何把神拉下神坛!此事若成,你我君臣,当浮一大白!”

郭嘉躬身,笑意浅淡:“丞相言重。今日之事,不在刀上。”

荀攸、荀彧、程昱分列左右,皆观沙不语。沙盘上,有一条红线由北向南缓缓移动,红线前端是“乱”,后端也“乱”。郭嘉伸指,将红线前方的两处沙粒轻轻拨开——那是昨夜被记下的两个“地方势力聚兵点”。红线绕过第一处,又绕过第二处,像一条不愿碰石的水。

荀彧眉轻挑:“他们不去劫寨?”

“去也不去。”郭嘉道,“有人在前方递给了他们更浅白的诱因。”他将指尖点在沙盘东南方向的一点,“比如——河路。”红线像受了牵引,隽然朝那一点靠。

曹操眯了眯眼,没说话。

郭嘉收了笑,转身向后:“伪旗队哪一支在前?”他问的是许褚。

许褚上前一步:“第三、第五两队已换成并州旧式短披与乌皮帽,甲上故意剐了口。各置小白旗,织纹照斥候旗样。不近乱兵,仅在两旁护送,遇地方保伍尝试堵截,便以‘吕布斥候’名义驱之。”

“好。”曹操盯住沙盘,“护到哪里?”

“古槐坡再下十里。”许褚道。

荀攸低声:“前进补给点,便在古槐坡东南的河湾。”话未落,曹操已抬手,示意他住口。

沙盘上,一缕极小的红,似已闻到味,向东南一寸一寸滑。郭嘉指腹轻抹那缕红,心中生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若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往同一个方向推着呢?

——

南门口,陈宫已经把那块“河路”的牌陷了一半在土里。那牌旧得像从废屋里拆出来的门栓,字也歪,风一吹,便微微摇。他站在牌影里看了片刻,忽觉有人在旁边笑。

是贾诩。

“你看什么?”陈宫问。

“看‘人’。”贾诩笑,“你看,那孩子看到了牌,却先去看他娘。他娘看了一眼牌,又看了看粥棚,犹豫了一息,牵着他往南走。孩子转头,盯着粥棚的热气不舍——这一路的走或不走,便由这一息的味道做了主。”他说到“味道”时,像说到一位旧友。

陈宫不语。他忽然想起昨夜吕布说“让他们自己做选择”,心里某处又紧又松。他把手按了按那块旧牌,像在确认——不是我们推,是风推。

人潮渐渐往南道挪。有人走在人堆里,忽地停住,像被什么轻轻牵了一下;有人本想拐进城,走到“河路”前一看,又回头,朝水的方向去了。更多的人盯着天——天上没有什么,可他们还是要看。因为朝着那边走的时候,心里不知哪里会稍微亮一点。

——

古槐坡下十里,河湾有一处新筑的土坞,坞外竖旗不显,坞内堆着一排排麻袋与木桶。木桶上刷过桐油,被日头一晒,油香像温水里慢慢漾开。坞门口坐着两队短甲小校,脸上挂着困意;门楼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风铃,风起时“叮”一声——声不高,却比任何叫嚣都清楚。

曹洪半披甲,坐在坞内的阴里,脸色青褐,说不清是怒是夜未睡。案上摊着一卷调拨名册,笔画锋利。他抬眼望门外的白光,觉得那光有点不对——亮得太白,像被谁洗过。

“将军,沿线保伍的竹节牌都报了。”亲兵抱拳,“说是‘并州斥候’护着一股流民往这边来,拦了几回,不理。”

“并州斥候?”曹洪冷笑,“消息就让你这么传?告诉他们——杀。”他顿了顿,“把‘杀’换成‘驱’。我不想担责任。”

亲兵退去。曹洪长吐一口气,又觉得不踏实,便唤旗官:“将旗换青,写‘临时库’,写小一点。再去把那风铃摘了,人多心躁,别惹祟。”

话音未落,坞外远处的土坡上,忽然出现了一支散乱的队列。他们不击鼓,不呐喊,只在风里举着小白旗,旗上绣像斥候旗,却少了一横。他们沿着河岸走,水光在他们脚侧跳,像一串偷跑的小火。

“并州斥候。”门楼上的弓手低声道。

“不像。”另一个摇头,“并州人的肩不会这么松。”

小白旗队列不靠近,远远护着潮一般的灰人——那是乱兵与流民搅在一起的影子。他们像被一条看不见的河拖着走,拖着的不是脚,是眼睛——前头是有粮的坞,是有水的瓦,是有人看守的门。

坞内鼓声三响,门槛前的短甲小校把缰绳往后一勒,马鼻喷出两股白气。他们把刀提起来,刀面映出一片密密的影——先是影,再是人。

“止步!”为首的小校喝。

灰浪第一排停了一下。第二排撞上来。第三排从侧面挤上去。停者停,撞者撞,挤者挤——片刻间便成一团。有人被挤倒,爬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门楼上的横梁,那横梁上挂着桐油桶,阳光一照,亮得像一颗被抛在空里的果。

“走开!”小校挥刀,刀锋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干冷的线。

就在这时,队列两边护送的小白旗,忽有一支旗上的人把帽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截并州军惯用的额带。额带显,周围几个提刀的保伍一怔——就这一怔,潮从他们脚背上漫了过去。

“驱!”门口的鼓声又响一声,小校领人下阶。他们不是来杀,是来把潮往左右分。可潮不识字。潮只认识“多”与“近”。它朝“多”的地方挤,朝“近”的地方扑。

有人喊:“粮!”有人喊:“水!”更多的人什么都不喊,只呼气。那呼气像一层透明的皮,把坞门口的空气包了起来。

门楼上,弓手捻箭,指尖微颤。他看见护送的小白旗里,有两个人悄悄把弓举起,箭却不向坞,反指向左近的一拨乡勇。两支箭像两条青蛇,钻进人群,乡勇一乱,队形塌了一块。弓手心里一惊:这是——“伪旗”。

“放!”小校喝。

十数枝羽矢落进潮,潮没有停。潮面上只是起了几朵极小的血花,很快被灰尘吞没。有人抓住门柱,一个翻身,像猫。另一个用肩一撞,撞歪了门槛上的橛。门内的人慌了,刀刃横着推,推着的人立地跌成一团。跌成一团的人起身的时候,已经在门里。

“关门!”不知道谁喊出这一声。喊出口,便再也关不上了。

一桶桐油被掀翻,油流在门内的砖缝里,亮得像一条生的鱼。有人踩了一脚,滑跤,手里抓着的火把倒过去——火落在油上,先是一点极小的“噗”,随即“轰”的一声,火舌窜起,像一条鞭子抽在坞的脸上。

风把火往里卷,又往外卷。卷出去的时候,卷到了堆着麻袋的角。麻袋里灌的是今年新米,米香被烤得一股子甜腥。火一沾,米袋炸开,米粒如雨,落在滚烫的地上,立刻焦黑一层。这层黑,像给这场戏盖上了一个谁也揭不开的盖。

“退!”曹洪拍案而起,声音劈开喉咙。他迈出两步,又生生拽住自己,把那口血吞了回去,“不可杀!驱!给我驱!谁敢杀,谁背锅!”他吼到“锅”字时,眼角跳了一下——那是恐惧:不是怕敌,是怕字。

门外,小白旗里有两人对视了一眼,极轻地笑。一个转身往西,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撒了把细小的铜钉——那是给后来的弓马准备的。另一个则在火影里把自己的帽子扯掉,露出并州人的额带,做出一副“我们到了”的样子。人群里立即有人吼:“并州斥候!给咱带路的!快!”潮更猛了。

坞内的风铃“叮”的一声,被火烤断了线,连着铜舌掉在地上。铜舌滚到曹洪脚边,他低头一看,忽然什么都不说了。

——

观星台,沙盘上代表乱兵的红线,像被火烫了一下,猛地一跳,直刺东南。郭嘉的指停在半空,眼底的笑霎时淡了一层。他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理”受到了挑战。他看见那一寸红从“可控”的缝里钻出去,像一只小小的蛇,脱皮,再不肯回头。

“怎么?”曹操低声问,像怕惊了什么。

“稍有……”郭嘉吐出两个字,后面的话含在口里没有出来。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紧,像喝了一口温过头的酒。片刻,他补完了那句话,“……偏差。”可他知道,这不是“稍有”。

荀攸俯身:“伪旗已上,地方保伍被迫让路。乱兵会先挤坞门,再分流至两翼,掀翻我们的外仓——若有火,火会顺风。”他指了指台外的风,“今朝东南风,利沿河上窜。”

曹操盯着那条红线,半晌,缓缓吐气:“护到最后。”他停了停,“许褚。”

“在!”许褚应。

“你去。”曹操道,“把我们的旗,护到火里。”

许褚无声行礼,转身而去。郭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若火里有一条路呢?那条路不通往胜负,只通往一种他一直不愿命名的东西——天。

——

古槐坡下的风被火拎起来了。火沿油走,沿米走,也沿人的希望走。有人以为门里是活路,便拼了命往里挤;有人忽然看见火,吓得掉头往外奔;更多的人被火一照,眼里浮出一层迷离的亮——那不是疯,是饿。

小白旗的人没有再动手。他们只是站在两侧,无声地让出一条看似宽阔实则狭窄的路。路的尽头,是最堆得高的那一叠麻袋。那一叠底下,藏着从许都押来的“奇物”——粗布包着的火绒与油囊。风一裹,“轰”的一声,麻袋里跳出火来,像一群藏着的鸟忽然全飞起来。

“水!”有人喊。另一个人跟着喊:“水!”声音层层叠叠,最后竟变成了一种哭。

围墙下有一口水槽,是给马饮的。有人扑进去,水溅出一个半圆的光。他喝了一口,又喷出来:水里有“桐油”。这油不是现在洒进去的,是早就沾上的——这本是个兵站,不是个码头。兵站里的水,就是拿来洗甲、和兵的。你想在这里饮清甜的水,是做梦。

曹洪终于拔刀。他知道“背锅”的账难逃,他更知道火若不灭,帐也会被火一把烧得只剩“灰”。他砍断了门里一个正想趁乱摸进内库的乱兵的手腕,血喷在他的脸上,烫。那人倒下去,滚了两滚,滚到火边,像一块刚刚被打亮的肉。曹洪心里一冷,刀锋横回去的时候,手上终于有了“杀”的力道。

“将军!”亲兵一头撞到他脚边,“外头有‘斥候’。”

“哪家的?”曹洪咬牙,声里有火。

“我们的。”亲兵的脸被烟熏得像抹了炭,“许将军旗。”

曹洪怔住。下一息,他像忽然没了骨头一样坐了下去,喃喃:“许将军?他来做什么?”没人答。他自己知道答案——护旗,护错了。

——

南门内,粥棚的火渐渐小。人群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沮授手持计册坐在矮案前,粗笔粗画记名记乡。他把一串名字写得工工整整,像替这些名字在世界上刻下第一道不再会被擦掉的痕。排在后面的丁壮安静地等,偶有不耐者,旁边的军士轻杖一下,不骂,不吼。孩子们盯着杖影看,像看一条不咬人的蛇。

“主公。”陈宫回到吕布身侧,掸去袖口一点灰,“南门的牌,立好了。看的人多,读的人少。但走的人,脚步不再慌。”

吕布点头。

贾诩也回来,袖子里带了半臂油香。他低声道:“河坡那口锅,香得很。风把香往东南拖,拖得人心痒。‘伪旗’也已开始干它们的勾当。”

吕布看他:“你觉得——我们是在‘引’?”

贾诩笑:“我们只是把路露出来。他们走不走,是他们自己的事。”

吕布没有再说。他忽然抬头,望向天。天上有烟,有风,有阳光在烟里被切成一块一块的白。他看见那些白在风里移动,像沙盘上的红——这才是他要看的“像”。

他闭了闭眼。逆命龙瞳一瞬收合再张开,视界的线条变得更薄更锐。他看见一条他要的“缝”——缝从南门口延伸到古槐坡,顺着河,顺着风,也顺着人心里那一点点希望的热。他不去抓那条缝,只是松开手,让风去抓。

“公台。”吕布轻声道,“写榜——‘三日之后,收拾河湾缺口’。”

陈宫应:“是。”

吕布又道:“张辽、高顺,派小队,不拿旗,不带号,去东南二十里外的渡口,远远看着。只看,不入。”二将领命。

——

观星台,红线终于刺进东南那一点。那一点是曹操自己在沙上点下的:前进补给点。红线进去的刹那,郭嘉的心像被人从背后按了一下。他的呼吸短了半口,再长回来,已不如先前平。

“丞相。”他低声,“请下令——撤‘伪旗’。”

曹操没有立即答。他看着沙,忽然笑了,把笑压得很低:“撤什么?你看——风正大。”笑声里无喜,只有一种被逼出来的清醒,“‘阳谋’也要天气。天气不好,阳谋就会把自己晒死。”

“还要不要救?”荀彧问。

曹操仰头,看了一眼天——不是天,是帐顶。他道:“救旗,不救人。”

荀彧闭了一下眼,像替天下叹了一口气。

——

傍晚,火过一遍,风也过一遍,古槐坡的河湾只剩一层厚厚的黑。米在黑里,油也在黑里。有人站在黑外,看着黑发呆。他们不懂这场火是谁点的,也不懂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儿来——他们以为是“香”和“水”,其实是“路”。他们恨路,却又不敢回头。因为回去,那里又有一张写着“禁杀三日”的牌。在他们的世界里,一块牌竟然比一把刀更可怕。

许褚立在黑边,手里握着一根烧得发红的铁钩。他本是来护旗的,结果他把那根钩当成了棍,去挑倒还在冒烟的麻袋。他挑得很用力,像在挑他看不见的心。他忽然觉得胸腔里发闷,想大喊一声“撤”,喉咙却像被烟糊住——不是烟,是羞。

风晚了一步。它把火吹灭的时候,也把人的脸吹黑了一层。黑得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

许褚回头,看见远处小白旗的人正在收旗。旗收得很规矩,没有一丝慌。他忽然有点嫉妒:原来“错”也可以做得这么漂亮。

——

夜时分,南城门边,粥棚的火全灭了,只余灰里有细细的红。沮授收起计册,手上全是墨。他揉了揉眼,眼里一层酸。他看见吕布立在门影里,像一条把整座城扣住的线。他走过去,行礼:“主公,三日之禁,今日第一日已过。未闻争杀。”

吕布点头:“明日,更难。人心饿一夜,什么都容易乱。”

沮授道:“明日起,我加一条——凡捐粮于棚者,记名。三日后,按名贴榜,榜上谢之。凡护人于路者,记功。”

吕布笑了一下:“好。”

陈宫带着风进来,风里带了一点焦。他把令板递上来,板上两行字新刻的:“休整三日,兵发官渡。”他抬眼看吕布,“主公,是不是该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怕,是等。”

吕布接过令板,拇指在字上轻轻一按,木纹里的细刺刺了他一记。他没有皱眉。貂蝉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轻轻替他按平袖子上的褶。他忽然从怀里取出一支素雅的发簪,簪上有一道细碎的光。他用指腹慢慢擦拭,像在擦拭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他没有念。

陈宫看见这一幕,心里忽然很静。他记起今日在南门影里看“河路”的那一息——原来“路”不是给敌看的,是给自己看的。

贾诩笑道:“今日一局,‘民心’为饵,‘风’为线,‘火’为钩。鱼咬后,自己把网扯烂。主公,没有脏你的手。”

吕布摇头:“脏与不脏,不在手。”

他抬头,望城外。很远的地方,夜色里仍有一缕极淡的烟,像一根写得太轻的笔。那笔从白天写到现在,还没有停。他忽然想起陈宫曾说:“王者,是写字的人。”他在心里答:写字的人,也要学会空白。

“传令。”他道,“城北不设酒席,不鸣金。明日仍照今日之法,牌不收,粥不减,榜要新。三日之后,兵发官渡。”

“诺。”众人齐应。

风从白牌前掠过,带起两行字的淡芒。城内灯火压得低,稳;城外星光压得高,冷。远处的河水不说话,只有“叮”的一声——是某个被熏黑的风铃被谁拾起,又轻轻挂回了檐下。谁也没看见是谁挂的。可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声细小的响: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黑夜的纸上,落了一个句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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