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篝火渐熄。
岩伯为顾云初和阿弃安排了一间闲置的木屋,虽然简陋,但遮风避雨,比露宿丛林要好得多。
翌日清晨,林间的鸟鸣将顾云初唤醒。
她走出木屋,发现寨子已经苏醒,妇人们开始生火准备食物,男人们则检查着武器,准备新一天的狩猎。
岩伯的儿子,那个名叫岩山的筑基后期壮汉,果然拿着一卷制好的兽皮走了过来。
上面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却清晰的地形图。
“客人,这是祭司让我交给你的。”
岩山将地图递给顾云初,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中对阿弃的那丝排斥依旧存在。
“沿着这条路线,可以避开几处厉害的毒瘴和凶兽巢穴,但只能到葬古丘陵的外围。再往里……我们也没人去过了。”
“有劳。”
顾云初接过地图,仔细查看。
这地图比水云漪给的更加细致,确实很有价值。
她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
神识扫过寨子,她发现寨子外围的那些图腾柱,因为年代久远和缺乏维护,灵力已经十分微弱,有几处甚至出现了裂痕。
“岩山兄弟,我看寨子的守护图腾似乎有些残损。
我略通阵法,或许可以帮忙加固一番,算是报答寨子的收留之情和这份地图。”
岩山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客人还懂这个?不瞒你说,这些图腾是祖先留下的,但我们寨子如今懂修补的人太少了,祭司年事已高,也只能勉强维持。若能加固,那真是太好了!”
顾云初不再多言,走到寨子边缘,仔细观察那些图腾柱。
上面的符文古老而粗糙,但核心原理是利用木属性灵气形成一个防护力场。
她开始引动体内灵力,混合着对天地法则的理解,开始在那残损的符文上勾勒、修补。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指尖流淌出的灵力精纯而磅礴,远非寨中修士可比。
新的符文烙印在图腾柱上,与旧有的部分完美衔接,散发出比以往更加明亮的灵光。
岩山和围过来的几个寨民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层无形的防护力量正在迅速变得强大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顾云初便将寨子外围十几根主要的图腾柱全部修补加固完毕。
整个寨子仿佛被一层淡绿色的柔和光晕笼罩,安全感倍增。
“多谢客人!太感谢了!”
岩山激动得脸色通红,之前的些许隔阂荡然无存,只剩下由衷的感激。
其他寨民看向顾云初的目光也充满了敬畏和友善。
这份实实在在的付出,立刻赢得了木岩寨的尊重。
就在这时,几个寨子里的妇人拉着扭扭捏捏的阿弃走了过来。
“客人,我们看这位小兄弟身上……实在有些不便,寨子后面有一处温泉,很干净,我们带他去洗洗吧?”
一位年长的妇人笑着说道,看向阿弃的目光带着善意的揶揄。
顾云初看向阿弃,他依旧穿着那身破烂不堪、沾满泥污的衣服,头发纠结在一起,确实需要清理。
她点了点头:“有劳几位了。”
阿弃似乎有些害怕,求助似的看向顾云初。
“去吧,洗干净会舒服些。”顾云初语气平和。
阿弃这才犹豫着,被那几个热情的人拉走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当阿弃再次出现在顾云初面前时,连她都微微怔了一下。
清洗干净的阿弃,仿佛换了一个人。
乱糟糟的头发被梳理整齐,用一根草绳松松束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完整的脸庞。
他的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五官竟出乎意料的清秀端正。
尤其是那双眼睛,洗去污垢后,愈发显得清澈明亮,如同山间最纯净的溪流。
他换上了一套寨民提供的、略显宽大的干净粗布衣服。
虽然依旧瘦弱,但整个人焕然一新。
那股挥之不去的落魄流浪气息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气质。
他似乎很不习惯这样“整洁”的自己,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寨民们看着他,也发出善意的笑声,议论纷纷。
“哎呀,没想到洗干净还挺俊俏!”
“就是太瘦了,得多吃点!”
“看着像个没长大的娃娃……”
顾云初看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阿弃,心中那份关于他来历的疑云并未散去。
但至少,眼前这个干净清爽的少年,比之前那副脏污狼狈的样子顺眼多了。
“很好。”她淡淡评价了一句。
阿弃听到她的肯定,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那丝局促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接下来的两天,顾云初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需要更充分地准备进入葬古丘陵,同时也想从岩伯那里了解更多关于生命古树的传说。
她用在丛林里采集到的一些低阶灵草,换取了一些寨子特制的、效果更好的解毒丹和驱虫药粉。
阿弃则懵懵懂懂地跟在顾云初身边,或者在寨子里好奇地东张西望。
寨民们起初还因为他“外来者”和“不祥”的身份有些芥蒂。
但见他心思单纯,模样俊俏,又得了顾云初的恩惠,便也慢慢接受了他。
有寨子里的小孩好奇地靠近他,他也不怕生,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玩耍,偶尔还会学着他们的样子,笨拙地堆砌石子。
顾云初在一旁打坐或与岩伯交谈时,会分神留意着他。
她发现,阿弃对这片丛林,对这座寨子,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认得一些连老猎户都要仔细辨认的、可以食用的野果,能下意识地避开某些有毒的藤蔓。
但他自己对此毫无察觉,仿佛这些知识是与生俱来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