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的青石板被煞气浸染成深紫色，每一步踩上去都像踩在凝固的血上。燕十三的锈刀在手中微微震颤，刀身的纹路里仿佛有无数细蛇在蠕动——那是吸收了太多煞气的征兆。距离祭坛中央还有十丈时，一股无形的屏障突然挡住了去路，屏障上流转着暗金色的符文，与九鼎底座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锁龙阵’的核心屏障。”清风道长的拂尘在屏障上轻轻一点，丝绦立刻被弹开，“需要用山河图碎片才能破解。”
燕十三将腰间的山河图碎片摘下来，碎片刚靠近屏障，就发出耀眼的金光。那些暗金色的符文如同遇到火焰的冰雪般迅速消退，屏障上出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你们守住这里。”他将碎片递给石头，锈刀的红光在煞气中忽明忽暗，“我去阻止圣女。”
穿过屏障的瞬间，燕十三感觉像是钻进了一个滚烫的蒸笼。祭坛中央的凹槽里，晋王的血已经积成了一个小水洼，九根黑色铁钉上都缠绕着银色的锁链，锁链另一端连接着九鼎的底座。白莲圣女站在水洼中央，手中的匕首正在滴血，每一滴血落在水面上，都会激起一圈暗红色的涟漪。
“你终于来了。”圣女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与鼎炉相同的幽蓝光芒，“镇北侯的儿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燕十三的锈刀指向她脚下的血洼：“用活人精血献祭，这就是你说的和平？”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圣女突然举起匕首，划破自己的掌心，将鲜血滴进血洼，“晋王的龙血能唤醒九鼎，我的圣女血能安抚凶煞。等凶煞出世，那些争权夺利的诸侯、打家劫舍的江湖人，都会变成听话的羔羊。”
血洼里的涟漪突然变成了漩涡，九鼎底座的符文同时亮起，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的煞气从鼎炉中喷涌而出，在祭坛上空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影，隐约能看到三只头颅和六只手臂——正是上古凶煞的形态。
“它快醒了！”圣女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燕十三，你要是识相，就交出山河图，我可以让你当新朝的镇北侯。”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爆发出红光，刀身的纹路中浮现出无数人影——有石头村被屠杀的村民，有黑风寨死去的少年，还有炼魂窟里那三千童男童女的虚影。“我爹当年就是为了阻止你们，才被晋王陷害。”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今天我就要替他完成未竟的事业。”
锈刀带着红光劈向圣女的刹那，血洼里的漩涡突然射出九道血箭，精准地射向燕十三的九处大穴。这是用晋王龙血催动的“血龙箭”，中者会被煞气侵蚀心智，变成只知杀戮的傀儡。
燕十三的左脚猛地在青石板上一跺，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锈刀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幕，血箭撞在刀幕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化作一缕缕黑烟。但就在这转瞬之间，圣女已经退到了九鼎旁边，双手按在最大的那座鼎上。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了。”圣女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九鼎底座的符文突然向外扩张，将整个祭坛都笼罩在内，“尝尝‘万煞噬心’的滋味吧！”
符文笼罩的范围内，煞气突然变得粘稠如墨，无数细小的黑影从煞气中钻出来，如同饥饿的蝗虫般扑向燕十三。这些黑影是被凶煞吞噬的亡魂，此刻都成了圣女的武器。燕十三的锈刀虽然能劈开煞气，却挡不住亡魂的纠缠，很快就有几道黑影钻进了他的口鼻。
“哥！”石头的重剑突然从屏障缺口刺了进来，剑脊上的金光将靠近燕十三的黑影尽数驱散，“我来帮你！”
钱通和清风道长也趁机冲了进来，铁杖与拂尘在空中交织成网，将源源不断的黑影挡在网外。“燕大侠快动手！我们撑不了多久！”钱通的铁杖已经被煞气侵蚀得发黑，杖头的铜环发出哀鸣。
燕十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体内翻腾的煞气。锈刀在他手中突然变得滚烫，刀身的纹路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刀在流血。他想起老赵说过的话：“锈刀饮够三千邪祟血，就能唤醒里面的刀魂。”
“以我精血，饲我宝刀！”
燕十三猛地用锈刀划破自己的右臂，鲜血顺着刀身流淌，那些诡异的纹路突然亮起红光，将钻进体内的黑影尽数吸了出来。黑影在刀身表面挣扎嘶吼，很快就被红光吞噬，化作刀纹的一部分。
锈刀的红光越来越亮，刀身开始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燕十三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刀身中苏醒，这股力量比龙脉之心更霸道，比山河图更古老。
圣女的脸色终于变了：“不可能！这把破刀怎么可能吸收凶煞之力！”她疯狂地拍打着九鼎，鼎炉中的煞气喷涌得更加猛烈，祭坛上空的凶煞黑影已经凝聚出实体，三只头颅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指向最大的那座鼎，刀身的红光与鼎炉的蓝光激烈碰撞。他能感觉到，刀魂已经苏醒，正在与九鼎中的凶煞进行着无形的较量。“该结束了。”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步步向圣女走去。
每走一步，锈刀的红光就强盛一分，那些扑向他的黑影就退缩一分。当他走到圣女面前时，锈刀的红光已经将整个祭坛都照亮，凶煞的咆哮声变得越来越微弱，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圣女看着燕十三手中的锈刀，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你……你到底是谁？”
燕十三没有回答，只是将锈刀高高举起。刀身的红光中，隐约能看到一条巨龙的虚影正在盘旋，巨龙的眼睛与燕十三的眼睛同时亮起，仿佛人与刀已经融为一体。
“镇山河！”
随着一声怒吼，锈刀带着巨龙虚影劈向九鼎。红光与蓝光碰撞的瞬间，整个祭天台都剧烈震颤起来，那些笼罩祭坛的符文如同玻璃般碎裂，煞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九座鼎炉在原地嗡嗡作响。
当烟尘散去时，人们惊讶地发现，最大的那座鼎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而燕十三的锈刀上，正流淌着与鼎炉相同的青铜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