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小叔出事以后,爷爷对家中小辈动用极端手段愈发谨慎。
厉泽谦明白,有些事,与其等爷爷从别的渠道知道,不如现在主动交代:
“这次在A市,我……动用了家里在那边的一些关系,顺手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那人名叫傅璟骁,是傅家的继承人,也是我外家的亲戚。当年我在A市出事,这背后……也少不了傅家的推波助澜,尤其是这个傅璟骁。他跟沈家关系匪浅,这次在A市恰好又碰上了,旧怨新仇……孙儿觉得,是个机会,就顺手将人给处理了。”
说完,他屏住呼吸,目光平静地看着厉峥嵘,心中却在不停地打着鼓。
厉峥嵘听完,脸上并没有出现厉泽谦预想中的震怒或严厉斥责。
“哦。”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只是听说他今天吃了什么早餐一样寻常。
“既然做了,就把首尾收拾干净。手脚利落点,别留下什么把柄。现在不比以前,风声紧,盯着我们厉家的人也多。你小叔就是前车之鉴。要是弄出什么纰漏,让人抓住了尾巴,到时候……我可没本事再捞你第二次。明白吗?”
厉泽谦心中悬着的石头悄然落地,连声保证道:“爷爷放心!这件事我安排得非常周密,绝对不会出现意外!孙儿一定谨记您的教诲,不会重蹈小叔的覆辙!”
“嗯。”
厉峥嵘又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有些乏了,挥了挥手,“没别的事,就回去吧。我也眯一会儿。”
“是,爷爷您好好休息。”
厉泽谦恭敬地站起身,准备退出房间。
刚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厉峥嵘沙哑的声音:“对了……帮我把收音机关了。咿咿呀呀的,吵得脑仁疼。”
此时收音机里播放的,已经不再是《红军不怕远征难》了,而是一首名为《八蜡庙》的京剧曲目。
厉泽谦依言转身,打算直接关掉收音机,但清晰的戏词却不容分说地钻入耳中:
“贼子作恶太猖狂,抢女害命丧天良!”
一个老生角色愤慨激昂的斥责,字字如锤。
厉泽谦伸向旋钮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紧接着,是代表正义的另一方威严的宣判:
“今日被擒无处遁,血债血偿法纪彰!”
“费德恭,你可知罪?!你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罪不容诛!将费德恭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那一声“问斩”,带着戏曲特有的顿挫和穿透力,在寂静的书房里嗡嗡回响。
“兰英获救,百姓安良……”
“八蜡庙前除奸党,善恶有报正气扬,国泰民安万年长!”
最后几句大团圆式的合唱,充满了扬眉吐气的欢畅和正义必胜的昭告。
一股极其突兀且强烈的烦躁与不适感,猝不及防地从厉泽谦心中涌起,瞬间漫过四肢百骸。
这戏文……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善恶有报?
荒谬!
他猛地用力,“咔哒”一声拧死了旋钮。
激昂的戏文与正气凛然的合唱,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
他站在原地,背对着躺椅上的厉峥嵘说:“爷爷,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
A市,傅家私立医院VIp病房。
沈娇娇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噩梦侵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傅璟骁近在咫尺的俊颜。
他没有睡,而是侧躺着,一只手撑着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像是春日的湖面,漾着粼粼波光。
另一只手,正一下下拍抚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哄慰婴孩。
沈娇娇的心瞬间被这种静谧的暖意填满。
她像只小猫般,在他怀里轻轻拱了拱,将脸更紧地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瓮声瓮气地说:
“我饿了……想吃东西。”
傅璟骁低笑出声,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低头在她发顶落下轻柔一吻:
“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知道你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就在那边桌子的保温盒里,都是你爱吃的清淡口味。我们一起吃点?”
沈娇娇却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比起吃饭,其实我更想吃的,是你。”
说完,她抬起头,湿润的唇瓣轻轻碰了碰他凸起的喉结,甚至还淘气地,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那触感微痒,带着电流般的酥麻,瞬间窜遍傅璟骁全身。
他身体蓦然一僵,呼吸陡然加重,眸色瞬间深得吓人,像是酝酿着风暴的深海。
“你……是认真的?”
沈娇娇感受到了他身体的紧绷和瞬间升高的体温,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只成功捣蛋后得意的小狐狸。
接着,她灵巧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点,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暗色,俏皮地眨了眨眼:“当然是假的……骗你的!”
“可我当真了。”
傅璟骁的声音低哑而危险,长臂一伸,试图将逃离的沈娇娇重新牢牢锁回怀中。
紧接着,滚烫的唇不容分说地覆上了她微张的唇瓣上。
这个吻,带着灼热气息和强烈占有欲,仿佛要借此宣泄这些时日以来所有的思念。
“唔……”
沈娇娇大脑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狡黠和得意都被这个霸道至极的吻席卷一空。
她下意识地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指尖却软得没什么力气。
傅璟骁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将她拥得更紧,吻得更深,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就在两人气息交缠,意乱情迷,病房内的温度节节攀升之际——
“叩、叩、叩。”
几道清晰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满室的旖旎。
沈娇娇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
她慌乱地开始用力推搡傅璟骁,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眼神里满是“快放开有人来了”的惊惶。
傅璟骁却置若罔闻,依旧将她紧紧箍在怀里,甚至惩罚性地在她下唇轻轻咬了一下。
唇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让沈娇娇忍不住从喉间溢出一声压抑而短促的呻吟:
“嗯…疼……”
这声音又软又糯,如同最烈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傅璟骁本就濒临失控的欲念。
他眸色骤然转深,仿佛酝酿着骇人的风暴,环在她腰际的手臂猛然收紧。
原本只是惩罚性的轻咬,瞬间演变成更深入、更贪婪的索取。
他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攻城掠地,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呼吸、所有的呜咽都尽数吞噬。
沈娇娇完全懵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凶狠的吻弄得手足无措。
方才那点小聪明和得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灭顶般的感官冲击和本能的颤栗。
她推拒的双手被他轻易捉住,反剪到身后,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他滚烫的胸膛上。他身体的温度高得吓人,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和她的睡衣,烫得她心尖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杨婉蓉的声音:
“璟骁?娇娇?你们在里面吗?不出声的话,我可就进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