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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饮茶杂话 >   第24章 鬼一

溪畔魅影

诸暨县吏吴祥最近总躲着徭役。不是他懒,是县里摊派的活儿实在没头——修城墙、运粮草,天天累得像条狗,还总被县尉指着鼻子骂。这日天刚擦黑,他揣了两个窝头,打算往深山里躲几天,走到一条溪边时,脚脖子突然崴了。

“哎呀……”他疼得龇牙咧嘴,正揉着脚踝,对岸忽然传来银铃似的笑声。抬头一看,个穿彩衣的姑娘正蹲在水边浣纱,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衣料在余晖里泛着光,像是把天上的彩虹剪下来缝成的。

“大哥这是咋了?”姑娘隔着溪喊,声音脆生生的。

吴祥脸一红:“没事,崴了脚。”

“我家就在附近,”姑娘站起身,裙摆扫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大哥不嫌弃的话,去我家歇脚?我给你敷点草药。”

吴祥心里咯噔一下——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人家?可看姑娘笑得真诚,加上脚踝确实疼得厉害,便点头应了。过了溪,姑娘扶着他往密林里走,没多远就看见一间小茅屋,篱笆墙上爬满了牵牛花,看着倒也温馨。

“我叫阿彩,”姑娘端来一碗热水,又找出个瓦罐,里面装着捣碎的草药,“爹娘走得早,就我和奶奶住。”

吴祥接过水碗,指尖碰到碗沿时,觉得凉得刺骨,可明明是刚烧的水。他正纳闷,里屋传来个苍老的声音:“阿彩,张姑子叫你呢。”

“来啦奶奶!”阿彩应着,匆匆把草药敷在吴祥脚踝上,“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吴祥坐在竹凳上,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土炕、木桌,墙角堆着些干柴,看着和普通人家没两样,可总觉得冷清——灶台上的铁锅是凉的,桌上的粗瓷碗蒙着层灰,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他正发愣,脚踝突然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那草药不知何时变成了湿漉漉的泥巴,还带着股土腥气。

“阿彩?”他喊了一声,没人应。

里屋的门虚掩着,他扶着墙走过去,想看看怎么回事。刚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个破木柜,柜门上贴着张黄纸,上面的字模糊不清,像是……符咒?

“阿彩!你奶奶呢?”吴祥心里发毛,转身想走,却发现来时的门不见了,身后只有一面土墙,墙皮剥落处露出的,竟是青灰色的砖——那是坟茔才用的砖!

他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捶打着土墙,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阿彩的声音,轻飘飘的:“大哥别费力气啦,这里是我的家呀。”

吴祥抬头,看见房梁上趴着个黑影,穿的哪是什么彩衣,分明是件洗得发白的丧服,头发湿漉漉地垂着,脸上的肉都泡得发涨。

“你……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阿彩呀,”黑影笑了,声音像指甲刮过木头,“三年前我掉溪里淹死了,就葬在这茅屋底下。奶奶说,得找个活人作伴,我才能托生呢。”

吴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等他再醒,发现自己躺在溪边的草地上,天已经亮了。脚踝不疼了,可手里却攥着块紫头巾,湿漉漉的,带着股河泥味。他回头望了望密林,哪有什么茅屋,只有个塌陷的土坟,坟头插着的木牌上,模糊能看出“阿彩之墓”四个字。

后来他才听说,那溪每年都要“收”个人,去年是个砍柴的,前年是个放牛的。吴祥把紫头巾烧了,再也不敢躲徭役,干活再累,也总比被拖进坟里强。

换子疑云

汝南周翁仲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是从太尉掾一路做到北海相。可最近他总心神不宁——不是因为官场争斗,是他那十八岁的儿子周平,越来越不像他了。

周平小时候还挺机灵,读书写字像模像样,可越大越不对劲:不喜经书,偏爱杀猪宰羊;说话粗声粗气,动不动就撸袖子打架;上次翁仲带他去赴宴,他居然当众抓起案上的烤肉,直接往嘴里塞,引得满座侧目。

“这到底是不是我儿子?”翁仲对着妻子王氏叹气。

王氏眼圈一红:“你这话啥意思?当年生他时,稳婆、丫鬟都看着呢!”

翁仲没再说话,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他想起个事:周平满月时,他请了个叫周光的小吏来喝喜酒,那小子据说能见鬼,当时喝多了,盯着襁褓里的孩子嘟囔了句“这娃身上咋有股血腥味”,当时只当他胡言乱语,现在想来,句句扎心。

如今周光已是他的主簿,翁仲找了个由头,让他回汝南老家办事,顺便替自己给祖宗祠堂上香。临走前,翁仲特意叮嘱:“祭祖时仔细看看,有啥异样随时报我。”

周光回来时,脸色惨白,见了翁仲就直哆嗦:“大人,祠堂里……不对劲。”

“咋了?”

“我按您说的去侍祠,”周光咽了口唾沫,“看见个穿破衣、梳歪髻的屠户,大咧咧坐在神位上,拿着刀割祭肉吃。旁边站着几个戴官帽的祖宗魂魄,气得在厢房转圈,愣是不敢上前。”

翁仲心里“咯噔”一下:“你确定看清楚了?”

“错不了,”周光肯定地说,“那屠户左手缺个小指,跟您家公子一模一样!”

当晚,翁仲把王氏叫到书房,关上门,声音都在抖:“你老实说,周平到底是谁的孩子?”

王氏脸一白,扑通跪下了:“老爷,我对不起你……”

二十年前,王氏嫁过来三年没生娃,被婆婆指着鼻子骂“不下蛋的鸡”。那时她住娘家,隔壁就是个屠户,妻子刚生了个儿子。王氏被骂急了,脑子一热,找屠户婆娘说:“我给你一万钱,把你儿子换给我,就当是我生的。”屠户家穷,婆娘见钱眼开,真就换了。后来王氏生了个女儿,怕被发现,悄悄送给了城里卖饼的人家。

“你!你这糊涂虫!”翁仲气得浑身发抖,抽出墙上的剑就要往外冲,“我去宰了那个野种!”

“老爷别冲动!”王氏死死抱住他的腿,“平儿是无辜的呀!再说……咱们的亲生女儿还在外面受苦呢!”

翁仲的剑“哐当”掉在地上。是啊,他还有个女儿。

三天后,周平被“送”回了屠户家。那屠户起初不乐意,直到翁仲扔给他一箱银子,他才眉开眼笑地接了儿子——虽然这儿子总嫌他身上的血腥味。

翁仲派人找到了卖饼人家的女儿,那姑娘叫阿秀,出落得眉清目秀,见了人怯生生的,像株含羞草。翁仲看着她,心里又酸又软:这才是他的种,眉眼间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把阿秀接回府,请了先生教她读书写字。阿秀聪明,一点就透,没多久就能吟诗作对了。后来,她嫁给了西平的李之思,李之思后来官至南阳太守,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成了当地的一段佳话。

只有翁仲偶尔想起周平,心里不是滋味。那孩子回到屠户家后,依旧杀猪宰羊,只是每次路过相府,都会忍不住往里面望两眼。翁仲知道,有些错,一旦犯下,这辈子都赎不清。

墓前泣血

刘虞的墓前,又多了些新土。

田畴跪在墓前,把刚煮好的鸡、温好的酒摆在石案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冰冷的石板上,渗出血来。

“大人,我来看您了。”他声音哽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公孙瓒那贼子被灭了,您的冤屈总算昭雪了……可您再也回不来了……”

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刘虞的叹息。田畴想起初见刘虞时,自己才二十出头,背着行囊去见这位幽州牧。刘虞穿着素色官袍,坐在堂上,目光温和:“听说你懂兵法、通地理?”

“略知一二。”

“好,”刘虞笑了,“我想派你去长安朝见天子,陈述北方的局势,你敢去吗?”

那时天下大乱,去长安的路早已被乱兵阻断,可田畴看着刘虞眼里的期盼,重重地点了头。

后来他果然不辱使命,带着二十个随从,绕道塞外,硬是避开乱兵,把信送到了长安。回来时,却听说刘虞被公孙瓒诬陷谋反,斩了。

“我对不起您啊大人!”田畴趴在墓前,哭得撕心裂肺,“我要是早点回来,说不定能救您……”

不知哭了多久,他昏昏沉沉地趴在草地上,意识渐渐模糊。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喊他:“子泰,子泰。”

田畴猛地睁开眼,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面前,穿着刘虞生前常穿的那件锦袍,面容依稀,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

“大人?”田畴又惊又喜,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按住了。

“别动,”刘虞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风拂过水面,“我知道你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

“大人,您别走!”田畴抓住他的衣袖,却觉得入手冰凉,“公孙瓒虽死,可他的余党还在,我想替您报仇!”

刘虞叹了口气:“报仇有何意义?我更担心幽州的百姓。如今战乱不息,他们流离失所,你若真想帮我,就去安抚他们,让他们能过上安稳日子。”

田畴愣住了。

“公孙瓒的人还在找你,”刘虞继续说,“你性子刚直,容易吃亏,先找个地方躲躲,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我不躲!”田畴梗着脖子,“我要跟他们拼了!”

“糊涂!”刘虞的声音严厉起来,“你死了,谁来完成我未竟的事?记住,活着,才有希望。”

话音刚落,刘虞的身影渐渐淡了,像被风吹散的烟。田畴伸手去抓,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他猛地坐起身,发现天已经亮了,石案上的鸡和酒没动过,只是那酒坛旁边,多了片干枯的柳叶——那是刘虞最喜欢的书签。

田畴抹了把脸,站起身。他知道,刘虞说的是对的。他收拾好行囊,走进了徐无山。后来,他在山里聚集了数千百姓,开垦荒地,制定章法,把那里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都叫他“田公”。

每次想起刘虞,田畴都会摸摸怀里的柳叶。他知道,有些思念不是眼泪,是活下去,是把对方的理想,变成自己的路。

棺中泣

甘陵府丞文颖最近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条河边,河水又急又浑,浪头拍打着河岸,溅得他满脸都是水。岸边有棵枯杨树,树下埋着口棺材,棺材的一半泡在水里,看着都快散架了。有个模糊的人影趴在棺材上哭,声音嘶哑:“谁来救救我……棺材要散了……我冷……”

这梦太真了,每次醒来,文颖的枕头都是湿的,像是真的被河水溅过。

“大人,您是不是累着了?”随从见他眼圈发黑,关切地问。

“没事。”文颖摆摆手,心里却犯嘀咕。他是来甘陵出差的,住在驿站里,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来的河?哪来的枯杨树?

可当晚,梦又来了。这次更清楚,那人影抬起头,脸上淌着水,冲他喊:“我是赵人,葬在您住的驿站北边十步,枯杨树下就是我!求您把我迁到高地方,我给您磕头了!”说完,“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撞在泥地上,发出闷响。

文颖猛地惊醒,冷汗直流。他披衣下床,叫醒随从:“走,跟我去北边看看。”

随从懵了:“大人,半夜三更的,看啥?”

“别问了。”

驿站北边果然有条河,河边果然有棵枯杨树。文颖让人拿锄头挖,刚挖了两尺深,就听见“哐当”一声,挖到东西了——是口烂木头棺材,一半泡在泥水里,棺板都快烂透了。

“真有……真有啊!”随从吓得脸都白了。

文颖心里也发毛,但想起梦里那人的哭求,还是硬着头皮说:“把棺材抬出来,找个高燥的地方埋了。”

棺材被抬上来时,文颖凑近一看,棺里的尸体早就烂没了,只剩些骨头,可骨头缝里还沾着湿泥,看着确实可怜。他让人买了口新棺材,把骨头收进去,运到山脚下的坡地上重新安葬。

下葬那天,文颖亲自去了。他站在新坟前,心里踏实多了。当晚,他没再做梦。

后来有人说他傻,跟个死人较劲。文颖却不这么想。他想起小时候奶奶说的话:“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着要体面,死了也得安宁。”哪怕对方是个素不相识的鬼魂,帮一把,心里也舒坦。

墓中酒

敦煌的夜,冷得能冻掉耳朵。

两个盗墓贼缩在王樊墓旁的草堆里,搓着手哈气。

“哥,这王樊可是当年的富户,墓里肯定有宝贝。”瘦贼说。

“小声点!”胖贼瞪了他一眼,“听说这老王樊死得蹊跷,说不定有邪门事。”

“怕啥?咱们是来发财的,又不是来拜他的。”

两人哆哆嗦嗦地挖开墓顶,撬开棺材盖,一股陈年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借着灯笼光一看,俩贼都愣住了——王樊躺在棺材里,穿着生前的锦袍,面色如生,旁边还摆着个酒壶,几个酒杯。

“这……这咋跟没死似的?”瘦贼吓得腿肚子转筋。

胖贼咽了口唾沫:“管他呢,先找宝贝!”

他们刚伸手去摸王樊腰间的玉佩,突然听见个声音:“别找了,桌上有酒,喝杯再走。”

俩贼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在地上:“王老爷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王樊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你们穷,墓里也没啥值钱的,就这壶酒,是我生前最爱喝的,你们尝尝。”

胖贼壮着胆子抬头,见王樊果然坐了起来,拿起酒壶给他们斟酒。酒液清澈,还冒着热气,闻着挺香。他犹豫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辣中带甜,还真好喝。瘦贼见他没事,也端起来喝了。

“谢……谢谢王老爷。”胖贼结结巴巴地说。

“走吧,以后别干这营生了。”王樊挥挥手,躺回棺材里,闭上眼睛。

俩贼连滚带爬地逃出墓,刚到城门口,就被巡夜的兵丁拦住了。

“你们是啥人?半夜鬼鬼祟祟的!”兵丁喝问。

胖贼刚想狡辩,突然觉得嘴唇发麻,伸手一摸,满手黑墨——原来王樊给他们喝的不是酒,是墨汁!

“大人,我们是盗墓的!”瘦贼吓得赶紧招了,“王樊老爷在墓里……”

兵丁听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半信半疑地带他们去看,果然在王樊墓里发现了撬开的棺材,还有桌上的酒杯,杯底还残留着墨渍。

后来,俩贼被打了三十大板,扔进了大牢。有人说,王樊是怕他们再去祸害别人,才用这法子把他们送进牢里的。也有人说,那墨汁是有讲究的,能辟邪,王樊是在救他们呢。

祖孙惊魂

琅邪的秦巨伯,六十岁了还爱喝酒。这日他又喝得醉醺醺的,半夜往家走,路过蓬山庙时,看见两个孙子迎了上来。

“爷爷,我们扶您回家。”大孙子秦安说。

“是啊爷爷,您喝多了。”小孙子秦平也附和着。

巨伯心里暖烘烘的:“还是我大孙子、小孙子孝顺。”

可刚走了百十来步,俩孙子突然翻脸了,一把将他摁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骂:“老东西!上次你为啥打我?秦巨伯被掐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认出这俩“孙子”的手不对劲——秦安左手有颗红痣,可这手上光溜溜的;秦平小时候被烫伤过,手腕有块疤,眼前这手腕却白净得很。

“你们不是我孙子!”巨伯猛地发力挣脱,抄起路边的石头就砸过去。那俩“孙子”被砸得怪叫一声,身形突然变得飘忽,月光下看过去,影子竟拖得老长,像浸了水的破布。

“老东西,识破了也晚了!”“秦安”的声音尖得像刮玻璃,“上次你在庙里骂我们是野鬼,这笔账得算!”说着就张开爪子扑过来,指甲又黑又尖,闪着寒光。

巨伯毕竟年轻时练过把式,就地一滚躲开,顺手抄起根扁担,抡得呼呼作响:“我当是谁装神弄鬼,敢冒充我孙子!”他记得庙里的老和尚说过,邪祟怕阳气重的东西,便故意扯开嗓子骂:“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玩意儿,有本事光明正大打一架!”

骂声在山谷里回荡,那俩“孙子”似乎被震住了,动作慢了半拍。巨伯趁机往家跑,快到村口时,撞见真孙子秦安举着灯笼来寻他。“爷爷!您跑啥?”秦安一脸急色,身后跟着揉着眼睛的秦平,“我们等您半天了,还以为您掉沟里了。”

巨伯指着身后,喘得说不出话:“有……有东西冒充你们……”

秦安举灯笼往回看,空荡荡的山道上只有树影摇晃:“爷爷您又喝多了吧?哪有人啊。”

巨伯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扁担不知何时断成了两截,断口处黏糊糊的,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回到家,秦平突然指着墙角喊:“爷爷,那是啥?”只见墙根有两滩黑水印,像人跪着的形状,过了一会儿竟慢慢渗进土里,留下两个浅坑。秦安挠挠头:“这不是我们跪过的地方吗?下午娘罚我们跪这儿反省,说我们偷掰了邻居的玉米。”

巨伯心里咯噔一下——下午俩孙子确实被他罚跪了,难不成是那会儿被什么东西附了形?他连夜去庙里请了张黄符,贴在门框上,又让秦安秦平用艾草煮水洗澡。当晚倒没出事,可第二天一早,秦安发现自己的红痣不见了,秦平手腕的疤也没了,俩孩子吓得直哭。

巨伯这才慌了神,赶紧去求老和尚。老和尚捻着佛珠说:“是山里的‘影祟’,专偷活人的形影冒充,被缠上的人会慢慢丢了自己的气。”他给了巨伯一把桃木剑,让他半夜子时在院里喊孙子的名字,连喊七声,再用剑挑着黄符绕院走三圈。

子时一到,巨伯就站在院里喊:“秦安!秦平!”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喊到第五声时,屋顶传来“哗啦”一声,像有东西摔了下来。他举着桃木剑冲出去,只见两个黑影正往墙上钻,影子被月光拉得扭曲,秦安的红痣、秦平的疤,正从黑影身上掉下来,落在地上变成光点。

“还我孙子的气!”巨伯挥剑就砍,黑影怪叫着穿墙跑了。地上的光点钻进屋里,秦安和秦平立刻哭喊起来:“爷爷,我手疼!”巨伯冲进去一看,秦安手上的红痣回来了,秦平的疤也隐隐浮现,俩孩子正抱着手腕哭呢。

从那以后,巨伯再也不敢喝到半夜才回家,每天太阳落山就锁好门窗,还在院里种了圈艾草。秦安秦平也懂事了,再不敢偷邻居东西。只是偶尔,半夜还能听见屋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巨伯就咳嗽两声,那声音便没了——他知道,影祟还没走远,只是怕了这家人的阳气。

李树神

南顿人张助,种地时在桑树洞里插了根李树枝。他本来是图省事,想着来年树枝发芽,能帮桑树挡挡太阳,没想到过了几年,那树枝竟长成了棵大李树,枝繁叶茂,还结满了果子。

更奇的是,树底下有个泉眼,天旱的时候也不枯竭。有个瞎子路过,渴得厉害,蹲在泉边喝水,喝完居然能看见东西了。这事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这是棵神树。

“我娘瘫痪三年,喝了这树的泉水,居然能下床走路了!”

“我家娃痴傻,吃了这树的果子,会喊爹娘了!”

“我上次来许愿,说要娶媳妇,果然没过仨月,邻村的姑娘就托人来说亲!”

村民们把李树围了起来,给它盖了座小庙,还凑钱请了个巫祝。每逢初一十五,就有人来烧香磕头,摆上酒肉供品,鞭炮声能传到十里外。巫祝趁机敛财,说什么“捐钱越多,灵验越快”,家里穷的拿不出钱,就对着树哭,说自己心不诚。

张助这年从外地回来,见好好的李树被折腾成这样,吓了一跳。他找到当年一起种地的老伙计:“这树就是我插的,哪来的神?”

老伙计瞪了他一眼:“你别瞎说,得罪了树神,要遭报应的!”

张助气不过,趁着夜里没人,拿起斧头就去砍树。刚砍了一下,就被巡逻的村民抓住了:“你敢砍神树!”

“这树是我栽的!”张助急得跳脚,“当年就是根破树枝,哪来的灵验?”

村民们哪肯信,把他绑起来送到县里。县官听了这事,觉得蹊跷,派人去查,果然在桑树洞里找到了当年张助插树枝的痕迹,又问了最早说“瞎眼复明”的人,那人支支吾吾承认:“其实我那天喝了水,揉眼睛时不小心把翳子揉掉了,跟树没关系……”

县官把村民召集起来,当众宣布:“这树就是普通的李树,泉水也是普通的泉水,哪有什么神?都是你们自己吓自己,被巫祝骗了!”他让人把小庙拆了,巫祝也被打了三十大板,赶出了县境。

可奇怪的是,自那以后,李树结的果子越来越少,没过两年就枯死了,泉眼也跟着干了。村民们私下里说:“肯定是树神生气了,被张助得罪了。”张助听了直叹气,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栽的树,怎么就成了神?又怎么就枯死了?

后来有人说,那树是借着村民的“信”才长得旺,大家越信它神,它越茂盛;一旦没人信了,没了香火气,自然就活不成了。张助想想也有道理,只是从那以后,他再种树,总忍不住想:这树要是再长起来,会不会又被当成神?

水神托梦

戴洋小时候在钱塘江边上玩,掉水里差点淹死,被个白胡子老头救了。老头说:“我是这江里的水神,看你小子命硬,送你个本事——能听懂水族的话。”说完就不见了。

从那以后,戴洋真能听见鱼虾说话。有天他在江边钓鱼,听见两条鲤鱼吵架:“王大爷家的网太密了,昨天我侄子被捞走了!”“可不是嘛,张寡妇家的鸭子总来啄我们,得想个法子治治!”

戴洋听着觉得好玩,就跟渔民说:“把网眼弄大点儿,别捞小鱼苗;把鸭子圈起来,别让它们下水。”渔民们当他胡说,没理他。结果没过多久,江里的鱼越来越少,鸭子也开始莫名其妙地生病,渔民们这才慌了,赶紧按戴洋说的做,果然没过半年,江里又热闹起来。

有天夜里,戴洋梦见水神来找他,愁眉苦脸的:“洋小子,帮个忙。最近上游总有人倒脏东西,江水都臭了,我这水府快待不下去了。”

戴洋问:“我能帮啥?”

水神说:“你去告诉县令,让他管管。就说再不管,江水要淹县城了。”

戴洋第二天就去县衙,县令以为他疯了,把他赶了出来。没过三天,真下了场暴雨,江水猛涨,冲坏了好几处堤坝,差点淹了县城。县令这才信了,赶紧派人去上游查,果然抓了好几个往江里倒废料的作坊主,还贴了告示,严禁污染江水。

水神又托梦来谢他:“多亏你了,我这水府保住了。以后有啥难处,跟江里的鱼虾说一声,我让它们帮你。”

后来戴洋要去京城做官,走之前到江边告别,无数鱼虾浮出水面,排着队送他,江水都变清了,像铺了层镜子,映着戴洋的船,一路顺顺当当到了京城。

有人说戴洋是水神的徒弟,有人说他是江神转世,戴洋自己却不这么想。他总说:“我就是个能听懂鱼说话的普通人,要不是水神托梦,我哪知道那么多事?”

只是每次路过江河湖海,他都要站一会儿,像在听什么。旁人问他听啥,他就笑:“听鱼虾讲故事呢,可有意思了。

一钱太守

会稽太守刘宠要离任了,山阴县的父老乡亲赶来送行,排了好几里地。为首的几个老汉,手里都攥着钱,颤巍巍地往他手里塞:“刘大人,您在这儿当太守,把日子过得这么好,这点钱您务必收下,买碗酒暖暖身子。”

刘宠赶紧摆手:“父老乡亲们,我为官一任,造福百姓是应该的,哪能收你们的钱?”

老汉们急了:“大人您不知道,以前的官,不光收税重,还总派人搜刮,鸡飞狗跳的。您来了,税也轻了,夜里睡觉都踏实,这钱是我们心甘情愿给的!”

刘宠看着他们皴裂的手,心里发酸。他知道,这钱来得不容易,都是一口粮一口菜地攒出来的。可他又不能伤了乡亲们的心,想了想说:“我收下大家的心意,但钱不能多要。这样吧,每个人选一文钱给我,算我领了这份情。”

老汉们没办法,只好各选了一文钱递给刘宠。他把钱小心翼翼地包好,上船时却偷偷扔进了江里。随从不解:“大人,您为啥扔了?”

刘宠望着江水笑:“这钱是乡亲们的血汗,我哪能带走?让它留在这儿,也算我给会稽的江河添点‘情分’吧。”

后来那地方就叫“钱清”,有人说,那几文钱在江里化成了大鱼,守护着过往的船只;也有人说,江水因为这几文钱,变得格外清澈,连鱼都比别处多。

刘宠到了京城,有人问他会稽最难忘的是啥,他总说:“是父老乡亲手里的那几文钱,比黄金还沉。

干宝

干宝家里总出怪事。他爹死那年,棺材停在堂屋,夜里总听见里面有声音,像有人在里面翻东西。干宝胆大,半夜点着灯去看,只见棺材缝里冒出白光,像条小蛇似的钻出来,在屋里绕了圈,又钻回棺材里。

后来他哥干庆娶了媳妇,没过多久就死了,嫂子守寡,却总说干庆夜里来找她,两人还像生前一样说话。干宝觉得邪乎,就去问嫂子,嫂子红着脸说:“他总在夜里来,天亮前就走,跟活着时一模一样。”

这些事在别人看来是吓人,干宝却觉得有意思。他开始到处收集这类故事,不管是神仙鬼怪,还是奇人异事,只要听说了,就追着人家问细节,记在本子上。有人笑他:“干宝,你整天跟这些鬼故事打交道,不怕招邪?”

干宝摇摇头:“这些故事里有善恶,有真假,比官场的弯弯绕绕实在多了。”

有次他听说有个叫谢尚的,在牛渚矶遇见个穿红衣的少年,自称是屈原,还给他吟诵了没见过的《九歌》。干宝立马坐船去牛渚矶,在那儿等了三个月,也没遇见屈原,却听渔人们说,月圆之夜,确实有个红衣人影在江面上飘,嘴里念念有词,声音能传到岸边。

他把这事记下来,又听说有个叫李寄的小姑娘,敢杀大蛇,就跑去福建找李寄的老家,听她村里人讲当时的经过;听说豫章有个男子变成了虎,就去豫章访查,听那家人说,男子变虎后,总在夜里回来,把捕到的鹿放在门口,却不敢进门,怕伤了妻儿。

日子久了,他的本子记满了,就整理成一本书。有人问他写这些干啥,干宝说:“人这辈子,能遇见的事太少,这些故事里的喜怒哀乐,比亲眼见的还鲜活。再说了,善恶终有报,这些故事不就是告诉大家这个理儿吗?”

书出版后,有人捧着看哭了,说想起了自己过世的亲人;有人看了吓一跳,夜里不敢出门;还有人照着书里的法子,去庙里求平安,倒也真觉得心安了些。干宝自己却不怎么看,他总说:“故事是死的,人是活的,真要遇上怪事,还得凭良心办事。”

就像他写的那个“宋定伯捉鬼”,鬼怕唾沫,可宋定伯最后把鬼卖了,干宝在故事末尾加了句:“鬼诚无知乎?然终为定伯所卖,殆有智也。”意思是鬼或许不聪明,可人心要是藏着算计,比鬼还厉害。这大概就是他写这些故事的真正用意吧——不是吓谁,是想让人看看,人心到底能有多复杂,又能有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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