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雪中 。
徐墨收回目光,端着温茶的手微微一顿,声音淡淡道:“天寒地冻的,两位看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凉亭入口。
左侧之人一袭白衣,面容清俊,正是侯卿。
他身侧的女子极为惹眼——一头蓬松的粉红长发披散,衬得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愈发艳异,邪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耳垂上悬着两枚素银圆坠,与她一身装扮形成诡异反差:
露脐短衫勾勒出纤细腰肢,衣衫缝隙露出黑纹,裸露的小臂与脚踝缠着绷带,步履间可见绷带肌肤下泛着异样的苍白。
赫然是尸祖降臣!
“二弟。”侯卿率先开口。
徐墨微微颔首回应,视线却没在侯卿身上多做停留,自两人现身起,他的目光便牢牢锁在降臣身上。
“有刺客!”
“保护大王!”
亭外负责护卫的暗卫见突然出现两个人,当即低喝一声。
数十名劲装亲卫瞬间围拢过来,手中长刀出鞘,将凉亭团团围住。
“都退下。”徐墨抬手轻挥,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语气。
暗卫虽有疑虑,却不敢违逆,只得挥手,带着众人缓缓退至数十步之外,却依旧保持着警戒姿态。
“怎么?几年不见,你的眼神倒是越来越黏人了。”
降臣被他看得不恼反笑,身形一晃便如轻烟般飘至徐墨身前,两人距离不过咫尺。
她邪魅的眼中映着亭外跳动的火光,语气中带着戏谑,“你在看什么?看我这一身绷带,还是看我腰间的新花样?”
徐墨收回目光,淡淡开口:“尸祖别来无恙。”
降臣闻言轻笑一声,转身走到石桌旁,与他并肩望向李星云消失的方向。
她随手拂去石凳上的薄雪,侧头看向徐墨,问道:“你就这么放心让李星云去漠北?”
“述里朵的心计可比你想的深,耶律质舞的手段也没那么好应付,他顶着‘不良帅’的名头去,无异于去闯刀山火海。”
“以殿下的身份,自当无恙。”徐墨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随后又开口,说出了一番场面话:“他是袁天罡选定的人,身上还背着‘不良帅’的余威,漠北那些人,总得卖几分面子。”
“袁天罡?”降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肩头微颤,粉红长发随之晃动。
“他要是知道,他赌上性命都要护着的‘天子’,如今成了你搅动棋局的棋子,当初在乾陵地宫,你根本活不过他的一招。”
徐墨闻言也不恼,嘴角闪过一丝冷冽的笑意:“可我还是活了。”
他抬手将杯中茶泼向亭外,热茶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一小片湿痕,“袁天罡算尽天下,却没算到他走后,这天下早已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再说,尸祖会帮他的”。徐墨补了一句。
这话落下,空气中陷入了不短的沉默。
亭外风雪卷着篝火的火星噼啪作响,良久,降臣那双邪魅的眼尾弯成勾,笑着扫过徐墨:“我可没应下帮你。”
徐墨矫正道:“不,不是答应帮我,是答应帮他!”
降臣自然知道徐墨说的这个他是谁,只是她没想到徐墨竟然会知道这事。
她眼里闪过异色,随后意有所指地说道:“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侯卿依旧立在亭柱旁,他倒是不知道两人话里的深意,反而淡淡补充道:“二弟既敢让李星云入漠北,想必早有后手。”
“只是述里朵那女人心思毒辣,帐下还有耶律质舞的秘术,李星云单凭‘不良帅’的名头,未必能说动那些旧部。”
他佯装冷酷,抬手拂去袖上残雪,目光落在李星云消失的方向,头微微扬起,说道:
“我与降臣现身,正是为了助你!”
徐墨笑道:“想必有尸祖和大哥相助,李星云这漠北之行定易如反掌!”
降臣闻言挑眉,身形一晃便飘到徐墨身后,温热的气息扫过他耳畔:
“你倒是算得清楚。可你别忘了,我们尸祖行事,从不受人摆布。”
徐墨闻言开口:“尸祖的意思是?”
降臣指尖划过徐墨肩头,带着一丝凉意,“帮你可以,但事成之后,你也得帮我一件事。”
“好。”徐墨一口应下,没有半分犹豫。
降臣笑了,“你倒是比当初会算计不少,拿着他正统的名义做事,想接手天下,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徐墨闻言笑了,将新倒下的茶一饮而尽,掷杯于石桌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就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亭外传来一阵细微动静,一道黑影从雪地中窜出,单膝跪在徐墨面前:“大王,漠北皆已退回,李嗣源派使者送来书信!”
徐墨眼底闪过一丝冷冽:“他倒是会打算盘。”
随后,他转向降臣与侯卿,“尸祖,大哥,小王还有公务处理,就不多留二位了,至于李星云那边——”
他顿了顿,“让他去闯,这漠北的浑水,越浑越好。”
降臣轻笑一声,粉红长发在风雪中扬起:“好,我倒要看看,这‘不良帅’的名头,到底能掀多大的浪。”
说罢,她与侯卿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凉亭。
徐墨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神一凝,自己引李星云去漠北,这尸祖就是为他做的保障。
李星云眼下还不能死,自己夺取天下,除自己这中原腹地外,吴、蜀、汉、晋、岐皆威服于各自藩王,其次便是唐王朝!
自己的仁政可没落到诸国,真趁漠北内乱之际拿下诸国,短时间内难以掌握,借大唐的势倒是方便不少。
他可不想迎战漠北时,“自家”又起了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