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掌相交的轰鸣声还在林子里回荡,李茂贞抹了把嘴角的血渍,眼底泛着惊怒。
他原以为徐墨就算厉害,也未必能接下如今自己的全力一击,可方才掌心传来的灼热力道,竟震得他内息都乱了几分。
徐墨稳稳站在原地,目光掠过李茂贞,望向林地入口处——那里已经传来了甲叶碰撞的铿锵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逼近。
“你的人来得倒是挺快。”徐墨冷声道,转头对刚稳住身形的李存忍说道,“带殇拦住他们,别让这些杂碎过来碍事。”
李存忍闻言,面具下眼神一厉:“是!”她挥了挥手,五名殇立刻会意,身形如箭般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刚跑出没几步,就见百余身披玄铁重甲的士卒已经冲了进来,为首的校尉看到场中情形,厉声喝道:“保护大王!”
玄甲卫本就是岐国精锐,哪怕只来了百余,气场也足够慑人。
他们手中长刀出鞘,脚步整齐地朝着李茂贞这边快速推进。
可刚走了两步,六道黑影突然从斜侧窜出,正好拦在他们身前。
为首的殇手中长刀横扫,直逼最前排士卒的腰侧。
那士卒反应极快,立刻提刀去挡,“铛”的一声脆响,长刀相撞的力道竟让他手臂发麻。
他低头一看,自己刀身上竟被劈出了一道缺口——这些人的刀,竟比玄甲卫的制式兵器还要锋利。
“找死!”校尉怒喝一声,挥刀带队亲自上前。
可殇们根本不与他们硬拼,五人呈分散之势,脚步错落间不断变换位置,长刀专挑重甲的缝隙刺去。
玄甲卫的甲胄虽坚,关节处却难免有破绽,一名士卒刚要抬刀砍向左侧的殇,右腿膝盖突然一痛,竟是被另一名殇的刀划中了护膝下的皮肉,疼得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李存忍则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手中毒镖接连射出。
她的准头极准,每一支镖都朝着玄甲卫的面门或咽喉飞去,逼得那些士卒不得不分心去挡。
有个年轻士卒反应慢了些,虽用刀背挡开了毒镖,却被镖上的力道震得后退两步,正好撞进一名殇的攻击范围,后腰瞬间挨了一刀,惨叫着倒在地上。
林子里顿时乱作一团,甲叶碰撞声和士卒的惨叫声混在一起。
殇们的身手本就诡谲,借着树木的遮挡不断游击,百余玄甲卫竟一时半会儿冲不过去,只能被死死拦在原地。
而另一边,徐墨已经朝着李茂贞再次攻了过去。
他掌心的红色内力愈发浓烈,身形闪动间,掌风直逼李茂贞的面门。
李茂贞不敢大意,周身紫芒再次亮起,双手成爪,竟直接朝着徐墨的手腕抓去——想硬扣住徐墨的关节。
可徐墨早有防备,手腕猛地一翻,正好拍在李茂贞的手背。
两股内力相撞,李茂贞只觉得手背一阵灼痛,连忙后撤两步,随即右腿横扫,带着紫芒踢向徐墨的膝盖。
徐墨纵身跃起,一脚踢在李茂贞的膝上,借着作用力向后退了数步。
“你的实力似乎没有一点长进啊。”徐墨语气平淡,眼神里却带着嘲讽,“十二峒就教了你这些?!”
李茂贞闻言死死盯着徐墨,指节攥得发白。
他怒声道:“那我就让你看看,把蛊虫养在骨头里的滋味!”李茂贞嘶吼着,突然抬手拍向自己的胸口。
“噗”的一声,他一口鲜血喷在掌心,紫色内力裹着血珠炸开的瞬间,他脖颈、手腕的皮肤下突然鼓囊囊地动起来,像是有无数活物要破体而出。
徐墨瞳孔微缩,就见李茂贞猛地撕开衣领——他锁骨处的皮肤竟裂开数道细缝,密密麻麻的紫黑色蛊虫从缝里钻出来。
每只都只有米粒大小,翅膀振得“嗡嗡”响,凑在一起像团流动的黑雾,朝着徐墨扑来。
“疯子!用整个身体养蛊,不怕反噬?!”徐墨冷哼,掌心红罡骤然化作火网,迎向蛊群。
可那些蛊虫却不怕烧,前头的虫子被烧成灰,后头的立刻补上,甚至有几只穿过火网的缝隙,直扑他的面门。
徐墨偏头避开,同时抬脚踹向树干,整棵树剧烈摇晃,枝叶砸向蛊群,暂时挡了挡攻势。
他借着这间隙俯冲而下,一掌直拍李茂贞心口——他要先破了对方的内力根基,让这些蛊虫失去操控。
可李茂贞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十几只比指甲盖还大的蛊虫被他扔出。
落地瞬间便炸开,喷出一股带着腥气的紫雾。
徐墨屏住呼吸,身形往后闪了数步,可紫雾还是沾了些在袖口,布料瞬间就被腐蚀出洞,连底下的皮肤都泛起麻意。
“你不是不怕蛊吗?”李茂贞笑得狰狞,皮肤下的蛊虫又开始躁动,连他的眼球里都爬过一道紫色的虫影,“这‘血骨蛊’,我在苗疆喂了十年!”
他说着,突然朝着徐墨冲过来,双手成爪,指尖紫芒里裹着几只钻出来的蛊虫,要往徐墨送。
徐墨不敢大意,周身形成红罡,同时左拳砸向李茂贞的面门。
两人撞在一起,拳爪相交的瞬间,蛊虫撞在红罡上炸开,紫血溅得到处都是,落在地上的草叶瞬间就枯了。
徐墨惊得浑身一寒,猛地闪退,同时右拳猛得拍在李茂贞的后脑勺上。
“砰”的一声,李茂贞脑袋直接被这股重力打得一歪,身形更是倒飞出去。
可几只细小的蛊虫还是顺势落在了徐墨衣上。
徐墨立刻扯下衣领扔掉,红罡烧过那片布料,瞬间就成了灰烬,连蛊虫的残骸都没剩下。
两人打得越来越疯,李茂贞像是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时不时放出更凶的蛊虫,完全不顾自己的气血亏损。
徐墨则全凭红罡硬抗,掌风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每一击都朝着李茂贞的要害招呼,想逼他没法分心控蛊。
两人再次相交一掌,两掌相撞的瞬间,内力产生的紫芒与红罡在半空炸开,气浪掀得周围竹叶成团飞向高空。
李茂贞腕骨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被震得向后滑出数步,嘴角又溢出大口鲜血,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与之前的血渍混在一起,看着愈发狰狞。
他皮肤下的蛊虫还在躁动,脖颈处的细缝又裂开些,几只半透明的小虫探出头,被徐墨掌风扫过,瞬间化作黑灰。
徐墨也退了两步,掌心红罡微微晃动——方才李茂贞掌里裹着蛊虫,顺着他的手间缝隙往里钻,虽被红罡灼烧殆尽,却也让他内息停滞了一瞬。
他抬眼看向李茂贞,眼底满是冷意:“靠蛊虫撑着的力气,也算力量?”
话音刚落,林地东侧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李昭昭清亮的喝声:“都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昭昭闪身出现,身后跟着李存义与徐刃,刘承俊则远远跟着。
她一眼扫过被殇们缠住的玄甲卫,又把目光落在李茂贞身上,瞳孔骤然一缩。
那皮肤下不断蠕动的皮下蛊虫,还有眼球里偶尔闪过的紫色虫影,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岐王的威仪,活像个被蛊虫啃噬的傀儡。
“玄甲卫听令,立刻收刀!”李昭昭对着那些还在与殇缠斗的甲士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玄甲卫们动作一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里的刀悬在半空——昔日岐王的命令即下,亦没人先动。
李昭昭见状,又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直视李茂贞,语气里既有惊愕,又藏着几分嘲讽:
“我原以为你只是偏执,没想到为了那点可笑的力量,为了天下,你竟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你没资格说我!”李茂贞怒声斥道。
随即眼神狠狠瞪向玄甲卫,“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
那校尉本就犹豫,听到李茂贞发话,猛地挥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