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城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李茂贞亲率的两万大军已至。
青色的“李”字大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甲士们踏过护城河上的浮桥,震得桥面木板咯吱作响。
刘知俊早已率领麾下将领在城门内躬身等候。
他抬眼望去,只见李茂贞身披暗色织金披风,骑着战马,缓缓从队伍前方驶来。
那一双眼睛扫视着城门前的残垣断壁,目光落在刘知俊身上时,带着刺骨的寒意。
“末将刘知俊,恭迎岐王殿下!”刘知俊连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身后的周泰等将领也纷纷跟着下跪,偌大的城门洞下,只有李茂贞一人高坐马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李茂贞没有下马,甚至没有抬手示意刘知俊起身,只是冷冷地开口,声音像淬了冰:“人呢?”
短短两个字,却让刘知俊浑身一僵。他埋着头,不敢直视李茂贞的眼睛。
这数日搜山,他几乎把华州周边的山林翻了个底朝天,可徐墨和李昭昭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半点踪迹都没找到。
方才斥候回报,山林深处只发现了几具被清理过的斥候尸体,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线索。
“殿下,末将……末将已加派三倍兵力搜山,可定安王行踪诡秘,至今尚未擒获。”
刘知俊硬着头皮回话,身后的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李茂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翻身下马,暗色披风扫过刘知俊的肩头,带着一股压迫感。
“搜山?刘知俊,你镇守华州多年,连两个人都抓不住,莫不是私通定安?”
刘知俊浑身一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膝盖“咚”地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末将绝无此心!”
李茂贞凑近他的耳边,冷声道,“可我听说,你的三子刘承俊,如今正和徐墨待在一起,是吗?”
刘知俊闻言猛地抬头,惶恐道:“大……大王,这绝非属实!那逆子只是被徐墨掳走,并非自愿追随!”
“末将对大王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李茂贞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冷笑一声,俯身盯着他的眼睛:“忠心耿耿?
“刘知俊,你在朱温麾下时叛梁,投了本王后又与岐国诸将不和,如今徐墨兵临城下,你以为本王会信你的鬼话?”
刘知俊浑身冰凉,他知道,李茂贞这话是在敲打他。
这些年他在各路诸侯间周旋,反复无常的名声早已传开,如今徐墨未擒,儿子又被卷入其中,李茂贞必然是猜忌他了。
“来人!”李茂贞高声喝道。两名亲卫立刻上前,手中握着冰冷的铁链。
“刘知俊镇守华州多日,身体不适,即日起暂夺其华州守城兵权,居将军府休息,无本王命令,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殿下!”刘知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亲卫死死按住肩膀。
他看着李茂贞冷漠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所谓的“休息”,不过是软禁罢了。
他半生征战,到头来却落得个被猜忌软禁的下场,何其可悲。
李茂贞不再看他,转身对身后的副将道:“传令下去,全军接管华州防务,加派斥候,扩大搜山范围,务必在三日内找到徐墨和李昭昭!”
随后,他又召来自己的贴身卫队“玄甲卫”,沉声道:“备马,本王亲自去山林看看。”
玄甲卫皆是岐国精锐,个个身披玄铁重甲,手持长刀,闻言立刻牵来马匹。
李茂贞翻身上马,率领八百玄甲卫朝着山林方向疾驰而去,留下刘知俊瘫坐在原地。
山林深处,夜色渐深。
李茂贞将八百甲士分散开来,让他们以二十人一组,地毯式搜索山林,自己则带着两名亲卫,朝着一处偏僻的林地走去。
他深知徐墨狡猾,若是大张旗鼓地搜捕,必然会打草惊蛇,不如亲自引他出来——毕竟,他怕是恨自己入骨了。
走到林地中央,李茂贞挥手让亲卫留在外围警戒,自己则独自一人站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林中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甲士喝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李茂贞猛地转身。
月光下,徐墨一袭黑衣,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浅笑。
他看着李茂贞紧绷的神色,缓缓开口:“岐王倒是好兴致,深夜来这山林中,是来寻本王的吗?”
李茂贞闻言,嘲讽道:“一地诸侯,竟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置于险地。”
“蠢!”
徐墨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挑了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你不会以为,真的只有我一人吧?”
李茂贞闻言,心下一凛。
他刚要向四周看去,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破空声。
只见六道黑影从竹林深处跃出,踩着竹竿的顶端,如鬼魅般落下。
为首的女子一身黑衣,带着面具,手中握着一支泛着黑芒的毒镖,正是李存忍!
余下五名殇,个个手持长刀,落地时将李茂贞围在了中间。
李茂贞瞳孔微缩,咬牙道:“你早就料到我会来?!”
徐墨收起脸上的笑意,缓缓开口:“我不来华州,你又怎么会来呢?声音里满是寒意。
“杀了他!”
话音未落,围在李茂贞身周的五名殇瞬间动了。
他们踏着错落的步子,占着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五道寒光分别锁向李茂贞的左肩、腰侧、心口、膝弯与脖颈。
这是“殇”组织的“杀阵”,招招狠辣,专封对手闪避之路。
李存忍则借殇们牵制的空隙,身形如鬼魅般从斜侧掠出,手中毒镖直取李茂贞天灵盖。
毒镖破空声极轻,眼看镖尖就要刺入李茂贞发髻,他周身突然亮起一道半透明的紫色光罩。
“叮!”毒镖狠狠撞在紫罩上,却不得寸进。
就在这瞬间,徐墨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出现在李茂贞身前,右掌打出,掌心腾起一团浓烈的红色内力——那股炙热的力量,使周围的空气都被烤得扭曲。
李茂贞见状低喝一声,周身紫芒陡然暴涨。
那股磅礴内力撞上六人时,李存忍与五名殇的身形竟被硬生生掀飞出去,踉跄着后退数步才稳住脚跟。
随后右掌带着紫芒迎向徐墨。
两掌相撞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林地中炸开。
尘土四下飞溅,地面都被震出一圈深坑。
徐墨、李茂贞各退了三步,李茂贞还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