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地外又传来一阵甲叶碰撞的声音,那是剩下数百名岐军玄甲卫正循着厮杀声往这边赶。
李茂贞脸上露出冷笑:“徐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可他话音刚落,徐墨突然从怀里摸出个竹筒——那是定安军特制的传讯信号,筒里裹着浸了硫磺,炸开时能在空中凝出字样。
李茂贞见状瞳孔一缩,猛地扑过去,指尖里裹着三只拇指大小的“血体蛊”,那是他养在心脉附近的血蛊。
徐墨侧身避开蛊虫的扑击,左手攥下竹筒底部的引信,随后猛地将竹筒掷向空中。
随着“咻”地一声锐响,竹筒飞起,在数丈高空炸开:先是一团刺眼的红光,随后一个丈大的“徐”字赫然出现!
徐墨高声喝道:“走!”
林地外的殇们听到命令,原本分散游击的身影立刻往中间聚拢。
李存忍甩出最后三支毒镖,精准射穿冲在最前的玄甲卫校尉咽喉。
五名殇立刻掩着众人往后退去。
李茂贞站在原地,望着空中渐渐消散的“徐”字,突然咳出一大口血——那信号是给定安军主力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徐墨从一开始就不是孤身寻他,是早算好了时间,要借着这场缠斗拖到定安军赶来。
“完了……全完了!”李茂贞怒极,刘知俊与他皆不在,华州守不住!
他没再管徐墨一行人,转身带着甲士朝着林地东侧而去——只要能回去,凭他手里的蛊虫,总有翻盘的机会。
此时,华州城外的定安军大营外。
林沣站在帅帐里,身旁是夏鲁奇和率着两万前军赶到支援的王晏球,以及其它数名将领。
就在半个时辰前,暗线传回消息:刘知俊被他的心腹周泰从府衙密道救走——周泰趁着换岗的间隙,砍杀了两名守卫,带着刘知俊往东北方向逃了。
“刘知俊这老狐狸,倒还有些忠心部下。”
夏鲁奇站在一旁,沉声道:“不过他跑了也好,少了他!华州城也没什么可以拦住我们的了!”
林沣点头,指尖在华州城图上的南门位置划了道线:“正好,今夜子时攻城!”
他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将军!大王发了传讯!”
“好!”林沣闻言,眼底瞬间亮了。
高声道:“夏鲁奇,你带五百重甲士卒,八千甲士,即刻往南门集结,推着冲车候命。”
“王晏球你带一万士卒,绕道东门,制造攻势,把城头的注意力全引过去。”
“剩下的人跟我走正面,投石机备足火油弹,等东门动静起来,立刻往南门轰!”
………
而此刻的华州城内,府衙后堂。
赵符正坐在榻上,突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心腹校尉连滚带爬闯进来,声音发颤:“将军!不好了!定安军打过来了!”
“东门和南门都有动静,投石机都架起来了!”
“慌什么!”赵符眉头一皱,冷声怒斥道,“城内守军二万有余,城高墙厚,定安军想攻进来?!”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起身,伸手去抓挂在墙上的长刀。
刚踏出后堂,就听见城外传来“轰隆”数声巨响,地面都跟着颤了颤。
赵符脸色一变,拔腿往城头跑,沿途的守军乱作一团,有的往箭楼钻,有的抱着弓箭往城下望。
待他爬上南门的城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定安军的方阵像黑压压的潮水往城墙涌,细看之下竟不下四万人!
他心下一惊——明明数个时辰前随岐王战时,定安军才两万余人,可如今这规模,分明是来了援军!
十几架投石机还在往城头抛着火油弹,东侧的箭楼已经烧起大火,浓烟不断往天上飘着。
更让他心惊的是,远处的定安军阵前,数辆冲车正被数百重甲士卒护着,快速朝着城门冲来,冲车前端的铁皮前还钉着三寸长的铁刺。
“快!放箭!放箭!”赵符扯着嗓子喊,“滚石!金汁!往冲车扔!”
可守军刚有动作,城下就射来密集的弩箭,几个搬滚石的小兵瞬间被穿肩,惨叫着滚下城头。
赵符气得一脚踹翻身边的箭筒,刚要亲自夺过弓箭,就看见一道黑色身影顺着云梯几个跃身爬上来——正是带着轻骑佯攻东门、又绕到南门支援的王晏球。
王晏球刚站稳脚跟,就对上赵符的目光。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长刀一扬就朝赵符劈过来。
赵符到底是名老将,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抬手举刀格挡,“铛”的一声脆响,两刀相撞的力道震得赵符虎口发麻,却也借着这股劲往后跳开,稳稳落在垛口旁:
“早就听说定安军有个持刀百战先登的王晏球,今日倒要看看你的本事!”
说罢,赵符长刀横扫,刀风裹着小天位的内力,直逼王晏球面门。
王晏球侧身避开,长刀反挑,直刺赵符腰侧。
两人在城头缠斗起来,刀光剑影。
赵符的刀沉力猛,每一刀都带着劈山裂石的架势,王晏球却仗着身法灵活,左闪右避间不断寻找破绽。
三十招过后,赵符额角渗出冷汗,岐国久不经战事,平日里养尊处优,久疏战阵,内力渐渐有些跟不上。
王晏球却越打越勇,长刀突然变招,从下往上斜劈,直挑赵符握刀的手腕。
赵符慌忙缩手,却还是慢了半拍,刀刃擦着他的手背划过,顿时鲜血淋漓。
这反倒激起了赵符的血性。
“找死!”他怒吼一声,猛地将内力灌注刀身,刀身泛出一层淡青光芒,朝着王晏球胸口劈来。
王晏球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左手突然扣住赵符的手腕,右手长刀顺着对方的刀缝往里钻——这是他在战场上练出的搏命招式,专克力猛招沉的对手。
赵符没想到王晏球会这么拼,顿时慌了神,想抽手却被攥得死死的。
就在这一刹那,王晏球猛地发力,长刀从下往上,直接砍在赵符的脖颈上。
鲜血喷溅在城墙上,赵符的脑袋滚落在地,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王晏球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渍,朝着城下高声喊道:“主将已死!降者免死!”
守军见主将被杀,多数没了抵抗的心思,有的扔下兵器,有的干脆跪在城头求饶。
城下的定安军士气大振,冲车借着这间隙猛地撞向城门,“轰隆”一声,原本就被投石机砸出裂缝的门板应声而破。
夏鲁奇带着重甲步兵率先冲进去,长枪扫过,将还在抵抗的几个守军挑飞,身后的士卒像潮水般涌进城里,街巷里很快响起定安军的呐喊声。
远处,林沣见南门得手,立刻挥下令旗:“总攻!”
原本猫在盾牌后的士卒立刻攀上云梯,城头上的守军没了主将,根本挡不住这般猛攻,不到半个时辰,东门也被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