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刚转了一圈,我抬脚顶住门框,反手抽出腰间的扳手。门外的人没继续推,脚步停了两秒,又慢慢退开。
我没追出去。现在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更不知道广播站里那段录音是谁传出来的。当务之急不是抓人,是让安全屋的每一处防线都真正立得住。
我收起扳手,转身走向工坊。苏晨还在里面等我。
他站在雪地车旁边,手里握着焊枪,脸上蒙着防护面罩。车体一侧已经拆开了金属护板,露出底下交错的线路和支架。他正低头焊接一块新零件,焊点发出刺眼的白光。
“刚才的事你听到了?”我问。
他摘下面罩,点头:“监听频道一直开着。那女的用的是最老式的对讲机频段,像是故意留下的信号。”
我靠在墙边,没说话。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们现在不能只守着墙头和监控。”他说,“他们能摸进来一次,就能有第二次。雪地车得改。”
我看着他。
“加电网。”他说,“贴车身一圈,电压调到能击晕人但不致命。谁想爬车,先被电下来。”
这主意不小。雪地车原本只有酸液喷射和加固轮胎,用来冲破障碍还行,真碰上有人近身围攻,车上的人还得下车打。可要是车本身就带防侵入系统,情况就不一样了。
“电源怎么解决?”
“主电瓶撑不了多久。”他指了指车顶,“但我拆了三块太阳能板,接了个稳压器。白天充电,阴天也能维持四小时待机。再加上柴油发电机做后备切换,够用了。”
我看向角落。几块深灰色的太阳能板靠在墙边,表面有裂痕,但电路接口完好。这是之前从城西废弃变电站回收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用途。
“你想好了?”我问。
“想好了。”他把焊枪放回支架,“他们敢靠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碰壁。”
我们开始动手。
他负责组装电极网。金属丝编成网格状,用绝缘胶带固定在陶瓷片上,再一块块贴到车体四周。重点区域是车门边缘、踏板和后厢连接处——这些都是最容易被人攀爬的位置。每一片都连着主线,最终汇入驾驶座下方的控制盒。
我把太阳能板搬上车顶,用卡扣固定。接线时发现有一块输出不稳定,重新检查了接口,发现是接头氧化。拿砂纸磨掉表层,重新压紧螺丝,电压表终于恢复正常。
“接通试试?”苏晨问。
我点头。
他按下控制盒上的开关。
电流瞬间通过整条线路。车身周围的金属网发出轻微的嗡鸣,雪地上扬起一层细碎的冰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推开。一道电弧从车尾跳到地面,在雪中炸出一条焦黑的痕迹,像被刀划过。
“电压有点高。”他看了眼仪表,“再降五百伏。”
他调了调节阀,再次启动。
这一次,电弧稳定了许多。靠近车身半尺内的雪开始微微震动,但不再爆裂。测试棒触碰到网格时,指针剧烈摆动,显示足以让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成了。”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这下谁还想往车上爬,得先问问这网答不答应。”
我绕车走了一圈,检查每个节点的固定情况。所有连接点都牢固,绝缘层没有破损。驾驶座内的手动开关位置合理,伸手就能按到,不会误触。
“明天拉出去试运行。”我说,“绕基地外围一圈,看实际反应速度。”
“没问题。”他拿起记录本,“我已经标了五个监测点,轮速、电压波动、供电切换时间都会记下来。”
我走到车尾,伸手摸了摸最后一块装好的电极板。表面冰冷,但能感觉到微弱的震颤。这不是装饰,是实实在在的威慑。
安全屋不能再被动挨打了。
赵强的人以为只要躲在外面找机会就能得手,但他们忘了,我们也有反击的方式。不是靠蛮力,而是靠准备。
“你还记得上次他们用燃烧瓶砸窗吗?”苏晨忽然说。
我记得。玻璃碎裂的声音到现在还能想起来。
“这次不用等他们靠近。”他说,“电网一响,警报自动触发,主控室马上就能看到位置。我们甚至不用出门,就能知道谁来了。”
我点头。
这才是关键。
防御不只是挡下来,是要让对方知道——每一次接近,都会付出代价。
我们把最后一段线路封好,用防水胶带缠紧。整个车身现在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几道整齐的金属条纹,像是维修留下的加固痕迹。没人会想到这些线条下面藏着高压电流。
“要不要加个警示标志?”他问。
“不。”我说,“让他们自己去试。”
他笑了。
我看了眼时间,快中午了。外面风不大,适合进行第一次实地测试。
“先把车开出工坊。”我说。
他进驾驶室发动引擎。柴油机响起,车内仪表盘亮起绿灯。我站在车外,盯着控制盒的状态指示灯。随着引擎运转,太阳能板和主电瓶同步开始供电,双路模式正常启用。
车缓缓驶出工坊大门,履带碾过门口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沟痕。
刚出门口十米,苏晨突然踩下刹车。
“怎么了?”
他没回答,低头看仪表。
电压表指针在红区边缘跳了一下,随即回落。
“不对劲。”他打开控制盒,“刚才那一震,可能是线路松了。”
我绕到右侧车轮上方。那里有一根主电线穿过支架,连接前后电网。我蹲下查看,发现固定夹松脱了,电线被履带震动磨出了一个小口。
“这里要重新包。”我说。
他递来绝缘胶带。我一边缠绕,一边注意到电线外皮的颜色有些发暗,像是老化严重。
“这根线不行。”我说,“换一根。”
他钻进工具箱翻找,拿出一段备用线。
就在我接过新线准备替换时,眼角扫到远处围墙角落。
一个人影正从b2通风口附近离开,低着头,动作很快。
我没出声。
那人穿着我们的防护服,帽子拉得很低,看不清脸。但他走路的姿态不对,右腿微跛,不像基地里的人。
我慢慢直起身,把新线放进工具袋。
“苏晨。”我低声说,“别抬头,往左前方看。”
他不动声色地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那个转弯的人……你认识吗?”
他沉默了几秒。
“不认识。”他说,“但我们的人今天不该在那里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