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也凑过去瞧了瞧,疑惑地摇摇头。
晏晚似乎被哥哥的声音吵到,小身子在老婆婆怀里不舒服地扭了扭,细声哼哼了两下,小拳头不满地攥紧又松开。
晏宁则只是稍稍侧了侧脸,长长的小睫毛抖了抖,又归于平静。
周围枯萎草木边缘,那些微不可察的新绿生机蔓延的速度,微微滞涩了一瞬。
……
寨子中央腾起几处火堆,泼了猛火油,舔舐着蜈蚣破碎的硬壳和黏液,
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腥臭焦糊味冲天而起。
夜影和另一名暗卫挖坑挖得灰头土脸,一边铲土,一边忍不住嘀咕。
“啧,以前在边境大营扫三个月马圈都不带累的,一天到晚就惦记哪家姑娘腰细臀圆。现在……”
夜影甩了甩酸麻的胳膊,瞥了眼远处吊脚楼方向,语气里是满满的麻木,
“……现在每天要么追着王爷看王妃打情骂俏酸掉牙,要么就清理这些沾上就烂皮烂肉的恶心玩意儿。
玄哥,你说咱这暗卫的差事,是不是路子走窄了?”
他苦着脸,用下巴点了点旁边一株枯树上残留的半片叶子,那叶片被干了水分,边缘枯黑卷曲。
被唤作“玄哥”的皇家暗卫统领玄墨,正仔细盯着坑中火焰燃烧的边界,以防火星溅出。
他身材高大,肩背线条如山脊般沉凝,闻言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只冷声道:
“明日你去探那后山山洞深处。”
夜影手里的铲子“哐当”一声脱手砸在脚面上,疼得龇牙咧嘴。
夜玄在一旁抱臂而立,嘴角扯出一个堪称幸灾乐祸的弧度。
吊脚楼的木门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
苏浅浅换了身利落的窄袖竹青劲装,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她快步走到楼下墙角那处缝隙前,指尖已摸向腰间——
那里悬着软剑盘蛇扣,还挂着几只特制鹿皮套,插满了淬过不同药液的银针。
宋宴迟紧随在后,玄紫锦袍垂落,衬得他容色在火光中的明暗交叠中越发俊美近妖。
他并未完全收回外放的内息感知,一部分心神仍牢牢锁定着之前黑影消失的枯枝方向,另一部分则笼罩着整个吊脚楼区域。
“晏安?”
苏浅浅半蹲下身,眼神扫过那道指头宽的岩缝,除了湿气和几根早已死去的苔藓残须,空无一物。
“哪里亮了?”她轻声问,指尖拈出几根银针,寒芒幽微。
“呐……”
晏安小手被丫丫抱着,还在努力朝缝隙方向指,小身子往前挣,
“……肚肚……里面……亮!”
宋宴迟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苏浅浅立刻会意,手掌贴上冰凉的岩壁。
那缝隙紧邻夯土石壁的边角,泥土有些松动。
她五指收拢,指甲深深嵌入泥石之中,腰背一拧——
“喀啦!”
一大块裹着潮湿土腥气的岩石碎块被生生抠了出来!
岩壁内部露出一个仅能容拳的空洞。
幽光,就在其中亮起!
不是幻觉!
五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静静地躺在那里,形如不规则的卵石,表面坑洼不平,却流转着如沥青的光!
这光泽并非死物,它们在微微蠕动、搏动,如同活物的漆黑心脏!
刚才还盘踞在周围、未散尽的幽蓝冥蝶磷粉,如同受到无形的牵引,
一丝一缕地汇聚过来,疯狂地钻入那“石头”表面坑洼的细微孔窍之中!
其中最小的一颗,在吸收了最多的磷粉后,那坑洼的表皮竟然无声地裂开一道发丝般的细缝!
缝隙深处,一丝肉粉色的如初生肠衣的触须状物探了出来,像初醒的蠕虫嗅着空气般,细微地卷曲了一下!
饶是苏浅浅神经坚韧如钢丝,胃里也猛地一阵翻搅上涌!
一股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沉积淤泥的气息扑来!
不是蛊虫的腥臭,也不是毒雾的腐气,而是一种更接近纯粹污秽的死亡本源之气!
她捏着银针的指尖瞬间绷紧!
宋宴迟瞳孔猛地一缩,周身寒意暴涨!
他袖袍微动,一股无形隔空气劲就要凝起!
就在劲气含而未发的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声轻响,带着肉质的粘腻感。
只见晏晚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小身子半靠在婆婆臂弯,那张玉雪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
她乌溜溜的紫瞳对上那缝隙里蠕动的肉须时,小嘴一瘪,“哇”地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
“呜哇——!丑虫虫!走开!”
这一次,幽暗的夜空下瞬间炸开了蓝光!
不是先前清冷的星辉!
是数十只硕大冥蝶凭空凝聚,卷起一股强劲的阴风旋涡,朝着那藏着五颗石子的石缝猛扑而下!
蝶翼边缘瞬间凝结出半透明的幽蓝丝线,如蛛网般交织缠绕!
“嘶——!!!”
一声穿透耳膜的尖锐嘶鸣,带着无尽怨毒和痛苦猛地从那石缝中炸开!
比之前蜈蚣邪蛊临死前的哀嚎更刺耳百倍!
那刚刚探出的肉须被幽蓝光丝一勒,冒出焦臭的惨白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蜷缩!
眨眼间化作一小段焦黑的枯碳!
缝隙内疯狂吞吸磷粉的搏动骤然一停!
……
与此同时,晏安扭着小身子挣扎得更厉害,对着同一个方向大声补充:“娘!丑!臭!”
他的小手指还使劲晃着,指向更远一点的位置,隐约指向刚才枯枝黑影潜伏过的岩壁方向。
晏宁则伸出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耳朵,心声带着点嫌弃的意味:
“目标精神攻击强度超标,对耳膜…干扰系数…上升。建议消除源点。”
随着他细弱的音调,方圆半米内的地面再次无声地失去了所有水分活力,瞬间布满蛛网般的干涸裂纹!
正好将那缝隙内外包裹成一个死寂的微型囚笼!
五颗石子的蠕动彻底停止,连同那条肉须碳化的缝隙,都被无形的枯寂力量短暂“冻结”。
宋宴迟蓄势待发的掌力骤然收回。
苏浅浅盯着那缝隙,眼底的惊疑和前所未有的凝沉。
她银针没有出手,只是低声急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