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腹腔里气氛凝固得像能掰出碎片。
李鹿那张从黑暗里“挤”出来的脸仍带着诡异的笑,灯光照着他,竟照不出半点温度。
陈树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抓起地上的工兵铲,护在乔伊前面,声音压低却带着明显的戒备:
“李鹿,这里不是你家,不要乱来!”
这句话一出口,只有乔伊、小利听得懂其中“深仇大恨”的重量——不仅是婚约的强迫,更是李东阳父子将乔伊当作棋子与实验目标的冰冷算计。
武池却一脸懵,看着陈树手里的工兵铲,又看向李鹿:
“不是……你们俩认识?
这小子什么来头?怎么跟地主老财似的?”
陈树无语:地主老财?哪门子形容……
刘小利也站了过来,脸色比洞壁还冷。
在2002年,他最怕的不是考试,也不是殴打……
而是——
李鹿那种黏腻、偏执、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死缠烂打”式逼婚乔伊。
此刻见到他出现在1938年,刘小利仿佛鬼压床三天三夜:
“靠……阴魂不散,还真的穿越了……”
李鹿环视四人,露出一个比洞里的冷气更瘆人的笑。
“干嘛那么紧张?大家都是同学嘛。”
“同学”两个字被他说得跟“拴在同一根绞索上的蚂蚱”差不多,带着一种扭曲的亲密和胁迫。
武池一听更迷糊:“你们日本学生?中国学生?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怎么又成你们同学了?”
乔伊头痛:这家伙……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明白……时空、誓环、穿越,这些概念对此时的武池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李鹿却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诡异戏码里,阴恻恻开口:
“我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他的声音仿佛从洞壁里渗出来,令人头皮发麻。
“我臧本下介叔的实验成功了。
我现在回到1938年了——
而且!”
他猛地张开双臂,姿态近乎癫狂地展示着自己。
“我的身体完全正常了!!哈哈哈哈哈——看见了吗?没有缺陷,没有那些可笑的、让我抬不起头的东西!我现在是完整的!”
笑声震得湿土簌簌往下落。
武池差点没把压缩饼干卡在喉咙里:“等等等等——
你叫臧本下介……叔??
你们到底什么辈分啊?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乔伊、陈树、小利交换了一个眼神:(……解释不清,也不想解释。)
陈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用2002年“和中二病打交道的语气”开口:
“李鹿,既然你现在没事,那就各走各的。你别再死盯着乔伊了,这里不是学校,也不是你家客厅!”
李鹿歪着脑袋,笑意渗人:“哦,那是我的好消息。”
他忽然停住,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像毒蛇吐信。
“但对你们来说……还有个坏消息。”
空气瞬间冷得像被冰水浇透。
李鹿一字一顿,清晰得残忍:“我如果想回到2002,就必须跟乔伊完成一次‘结婚’的形式。这是誓环‘绑定’的规则,是下介叔验证过的——只有完成这个‘因果锚点’,我才能稳定穿越回去。”
洞里瞬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血液奔涌的声音。
陈树:“……你说什么?”
刘小利:“你说啥???你他妈疯了吧!”
乔伊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无波无澜,只是眼神冷得能冻裂岩石。
武池从地上跳起来,语无伦次:“哎哎哎!!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听不懂,但结婚总得讲究门当户对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强娶强嫁,帝国法律也不允许啊!!”
众人内心:(……求你闭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李鹿完全无视武池,脸上的笑意愈发扭曲,目光死死锁在乔伊身上:
“当然啦,我想早点回去,我亲爱的老爸李东阳还在等我呢。所以——乔伊,你逃不掉!”
陈树和小利立刻上前一步,身体像两堵墙,下意识挡在乔伊前面。
而乔伊缓缓站起身来。
她的脸从未如此冷过,眼神深处却燃烧着某种决绝的火焰。
“原来山田光彦被誓环灰飞烟灭,是因为他没阻止臧本下介。”
她每说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李鹿,你搞清楚一点——我没有逃过什么。而且你以为你是谁?
你说跟谁结婚就能结婚?誓环的规则,你懂,我就不懂吗?‘绑定’需要双方‘意愿’的共鸣,哪怕是扭曲的共鸣。你的执念是一厢情愿,我的‘不’,就是规则的另一半!”
空气在这一瞬,
像被拉至极致的弓弦——砰地绷紧。
红叶体内的火纹隐隐复苏,暗红色的微光在她皮肤下不安地窜动,土腥味与硫磺味混合,弥漫在狭窄空间。
洞道尽头传来低沉而粘腻的蠕动声,仿佛有更大的东西被这里的对峙唤醒。
李鹿却依旧笑着,笑意却降到了冰点,透出疯狂:
“乔伊,你确定……
不配合?”
他毫无征兆地抬手就是一枪!
枪声在废墟般的洞穴腹腔里炸开,像一道冰冷的闪电撕裂寂静。
李鹿的动作干脆利落得近乎本能——甚至没人来得及呼吸,那个仅剩的、蜷缩在角落发抖的日本士兵佐藤应声倒地,眉心一个血洞,眼睛还维持着惊恐的圆睁。火药味混着血腥气在污浊的空气中迅速扩散。
李鹿垂下手腕,像是拍掉一只碍眼的蚊虫。他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有隐隐的、对阻碍物的烦躁。
武池瞪着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吓得腿都软得像没煮熟的面条,膝盖一弯几乎跪倒,“小、小兄弟——不不不,好汉!我、我是臧本下介的堂弟!咱们那是……一家人,一家人啊!别杀我!”
这声“好汉”都颤得没了人样。
不等武池跪稳,一个力道凶狠的侧踢狠狠踹在他腿弯。
红叶咬着牙站起,她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额角渗出细密冷汗,显然火纹的反噬还在剧烈折磨她。但她的眼神却像被风刀反复磨过般锐利,死死盯住李鹿:
“你个没救的废物!怂成这样还想混江湖?”这话骂的是武池,但她的怒意明显冲着李鹿。
她抬眸,毫不畏惧地瞪向李鹿,“你又是谁?嚣张什么?说杀人就杀人,你当这里是你家后院?还是屠宰场?”
李鹿闻言,只转过头淡淡扫她一眼。
只一眼。
像刀尖划过冰面,没有温度,只有锋利的寒意。
他再次抬手,手枪的枪口缓缓抬起,对准了红叶的眉心——
红叶的心跳几乎停住,背脊的灼痛仿佛瞬间被这冰冷的死亡预兆冻结。
就在他指尖即将扣动扳机的一瞬——
“——住手!”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从侧方的阴影裂隙中闪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留下残影,稳稳挡在李鹿与红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