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0万……3500万基础,50万指定活动费。三年。‘2+1’……”毛里齐奥·阿德里巴贝内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的指节在桌下紧紧扣着,青筋暴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他死死盯住林逸风,仿佛要用目光将他撕裂。
“可以。但是!”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连门外隐约的欢呼声都仿佛被这声厉喝生生掐断。比诺托的敲击声停了。
阿德里巴贝内猛地向前探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将自己的身体压向林逸风,那股被挑战权威的狂躁扑面而来。“前两年内,你必须至少获得一次年度车手总积分亚军或以上,并且没有任何被FIA认定为主责的重大事故导致车队积分严重损失!这是底线!特权需要顶级表现来背书!”
他掷地有声,每一个条件都像重锤,敲击在林逸风的面前。这是法拉利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也是他作为领队,在巨大压力下,尤其是在比诺托始终沉默不语,仿佛默认了林逸风技术价值的无声支持下,所能构筑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必须为马拉内罗的投入,寻求同等的回报。
杰克·哈里森将身体微微后仰,目光转向林逸风,等待他的回应。林逸风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深不见底的古井。他没有急于开口,只是微微颔首,接收着对方抛出的每一个条件。
“top 2 符合Ethan的预期。”哈里森接过话头,声音沉稳,如同谈判桌上的一块磐石。“关于事故判定,我们坚持必须以FIA官方裁决为准写入合同。”他的目光转向阿德里巴贝内,不容置疑。这是为了避免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主观认定,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林逸风手中。
阿德里巴贝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想驱散空气中那些让他烦躁不安的条款。“行!细节律师去磨!林逸风,你满意了?”他直呼林逸风的名字,语气中充满了被挑战权威的愠怒和对这份“被迫”合同的抵触。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年轻人逼到如此境地,它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头。
林逸风没有立刻回答。他缓慢地伸出手,示意握手。他的动作平静而有力,没有一丝多余的颤抖。
“我接受挑战,毛里齐奥。”他的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薪资或合同模式的字眼,那些都只是达成目标的必要工具,而非最终目的。他的目光掠过阿德里巴贝内,最终落在依旧在研究数据的比诺托身上,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牵了牵。“我的目标始终是冠军。期待与车队,特别是技术团队,一起实现它。”
他特意点出“技术团队”,这无疑是在阿德里巴贝内心中又埋下了一颗刺。在法拉利内部,技术部门与管理层之间的微妙平衡,以及比诺托在车队中的影响力,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林逸风这一句话,既是对比诺托无声支持的感谢,也是在无形中强化了自己在技术层面的话语权。
阿德里巴贝内重重握住林逸风伸出的手,那份力道几乎要将对方的手骨捏碎。他的眼神复杂地瞟了一眼比诺托,眼神中交织着愤怒、不甘与一丝无奈。他知道,这场谈判,他输了。他输给了这个年轻人,输给了他那无可估量的潜力,输给了红牛的虎视眈眈,更输给了法拉利对复兴的渴望。
“很好。”阿德里巴贝内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逸风那张平静的东方面孔上,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一丝犹豫,但他失败了。他看到的是一片深邃,是冠军的野心,是无法撼动的自信。“记住,马拉内罗的期待,比蒙扎的直道更长。”
这句话像一声低沉的警告,又像一句沉重的告诫。蒙扎的直道是F1赛道中最长的直道之一,象征着速度的极限与纯粹的追求。而马拉内罗的期待,则代表着法拉利百年历史的荣耀,无数传奇车手的汗水与梦想,以及全球亿万车迷狂热的信仰。这份期待,是无形的重担,也是无尽的动力。它意味着没有终点,只有不断超越。
林逸风的指尖在阿德里巴贝内掌心轻微地扣了一下,随即松开。他没有回应那句警告,只是再次微微颔首,转身走向办公室的门。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室内凝滞的空气和压抑的情绪隔绝开来。
门外,喧嚣的围场仿佛瞬间涌入感官。明亮的光线取代了办公室内的昏暗,引擎的轰鸣、人群的欢呼、媒体闪光灯的咔嚓声,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
他迈出脚步,身体像是卸下了某种无形的束缚。刚才在谈判桌上的“计算器”和“冰人Ethan”瞬间消融。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恣意的笑容,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他看见不远处,几位法拉利的车队技师正在搬运设备,他们脸上还带着庆祝胜利的喜悦。
“嘿!伙计们!”林逸风突然拔高了音量,声音穿透围场的嘈杂,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冲劲和热血。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搂住其中一位技师的肩膀,那力度让对方一个踉跄。
“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了吗?我们要让引擎咆哮到极限!”他夸张地挥舞了一下手臂,脸上表情丰富,完全是那个精力旺盛、中二魂燃烧的“围场音爆小子”。技师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阵阵笑声。
“当然,Ethan!我们随时准备着!”有人大声回应,气氛瞬间变得轻松活跃。
林逸风的目光扫过围场,那些在电视屏幕上才能看到的面孔,那些曾是他的对手、队友,亦或是未来将要交锋的传奇。他知道,这份合同,不仅是法拉利对他的认可,更是他向世界发出的宣战。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枚舒马赫签名的迷你卡丁车模型,指尖感受到冰冷的金属质感。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熟悉而严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小子,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