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刚刚经历过血火洗礼的营地。武器库的铁门敞开着,血腥味混杂着硝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几只乌鸦落在仓库的屋顶上,“嘎嘎”地叫着,仿佛在哀悼这场厮杀的落幕。
陈鑫站在武器库的台阶上,望着广场上逐渐聚集起来的幸存者。他扯了扯沾满血污的作战服,昨夜厮杀时被划破的袖口还在渗着血,却浑不在意——比起那些没能活过昨夜的人,这点伤算什么。
“都起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清晨的寂静,“从今天起,这里不再是李虎的地盘,也不再是谁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幸存者们缓缓抬起头,目光聚焦在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身上。他们认得他,这是陈鑫,三队的队长,那个刚来营地就单独杀了力量型丧尸,带着小弟时敬发杨振平等人在h市医疗公司抢下第一批物资、硬生生给营地撕开条活路的狠角色。只是此刻的他,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威严。
赵刚带着他的人清理着广场上的尸体,黑夹克们的尸体被拖到营地边缘的土坑掩埋,而那些被李虎囚禁、虐待的幸存者,则被搀扶到医疗帐篷接受治疗。刘药师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开始指挥林溪分发药品,帐篷前渐渐有了秩序。
“鑫哥,粮仓那边清点完了。”杨振平走过来,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里面还剩五千袋大米,二千箱压缩饼干,还有一些罐头,其余吃的,够咱们一万多号人吃半个月。”
陈鑫接过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地记录着物资的数量。他点点头:“让林溪过来看看,他管这些比咱们在行。派人严加看守,每天由专人负责分发,任何人不得私藏,违者按规矩处置。”
“规矩?”有人小声嘀咕,“咱们又不是军队……”
陈鑫的目光扫过去,那声音立刻消失了。他走上前一步,站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让每个人都能看清他的脸。
“在这末世里,散漫和自私就是死路一条。”陈鑫的声音传遍广场,“李虎为什么会败?因为他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因为他装b,把你们当成了奴隶。但他忘了,没有大家的支撑,再坚固的营地也会垮掉——要不是我们带着那么多人出去搜刮物资,你们谁能活到现在。”
他指着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幸存者:“他们中有老人,有孩子,有曾经的医生、教师、工人……在灾难来临前,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但李虎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把他们当成了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
“从今天起,这营地有三条规矩,谁也不能破。”陈鑫竖起三根手指,眼神锐利如刀,“第一,所有物资归公,统一分配,按劳取酬。无论是谁,哪怕是我,也不能多拿一粒米,多占一片药——我兄弟时敬发可以作证,之前在罐头厂我跟他们分最后一盒罐头时,他们抢了大半,我也没跟他急眼。”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谁都知道陈鑫和时敬发是过命的兄弟,从d市死里逃生,是时敬发背着他跑了三里地才脱险;后来陈鑫发高烧,时敬发守在他床边三天三夜,把仅有的退烧药全灌给了他。
“第二,增加现有武装守卫力量,所有岁数差不多的,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参与训练。”陈鑫继续说道,“丧尸不会因为你是女人或者孩子就放过你,想要活下去,就得拿起武器,保护自己,也保护身边的人。守卫队成员优先获得物资分配,但必须承担巡逻、警戒、搜索物资的任务,玩忽职守者,严惩不贷。”
这条规矩让不少人面露难色,尤其是那些一直被保护的女人和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但也有人眼神发亮,握紧了拳头——他们受够了任人宰割的日子,渴望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第三,禁止私斗,禁止欺凌弱小。”陈鑫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营地就是一个大家庭,谁要是敢在里面动歪心思,欺负同伴,别怪我陈鑫不客气。只要发现一次,断手断脚绑在树上喂丧尸!”
最后一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激起了轩然大波。喂丧尸?他们这些人想想就吓得不行。但更多的人却松了口气,他们受够了李虎手下的欺凌,这条规矩,无疑给了他们一层保护。
“陈……陈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颤巍巍地站起来,他是营地的老住户,儿子被李虎的人打死了,“那……那以后谁来管我们啊?”
陈鑫看向老人,语气缓和了一些:“暂时由我和老时搭伙。等营地稳定下来,我们会选出办事效率高的人组成管理委员会,大家的事,大家商量着办。但有一点,管理委员会必须在守卫队的监督下工作,谁也不能滥用权力——你们要是发现小发敢多拿一个罐头,你们直接告诉我,我让他把去年欠我的半口罐头吐出来。”
又是一阵哄笑,幸存者们彻底放下了心。他们不怕有规矩,就怕规矩只针对弱者。陈鑫的三条规矩,虽然严厉,却透着一股公平公正的气息,更透着他和时敬发之间那份让人安心的默契。
“还有谁有疑问?”陈鑫环顾四周,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帐篷帆布的声音。他满意地点点头:“杨振平暂时负责物资管理,任何人领取物资都要登记;赵刚暂时协助我训练守卫队,所有愿意加入的,现在就可以去武器库领取武器,明天正式宣布任命。”
“我加入!”一个年轻人大声喊道,他的父亲被黑夹克们打死了,眼里还含着泪。
“我也加入!”
“算我一个!”
越来越多的人响应起来,他们中有年轻力壮的男人,也有眼神坚毅的女人。在这末世里,他们终于明白,只有团结起来,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陈鑫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平定叛乱只是第一步,重建秩序才是最难的。他转身对刘洋道:“你带两个自己人,赶快去h市通知老时,让他先把h市的物资运回一部分,不用太多,让大家看的希望就行了。
“好嘞。”刘洋咧嘴一笑,立正敬礼的动作还是时敬发手把手教的,虽然不太标准,却透着一股认真劲,“陈哥放心,我保证把话带到。”
“等等。”陈鑫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这是去老时那边的路线,避开东边的丧尸,那里最近不太安稳。路上小心点,遇到情况别硬拼,老时要是知道你为了给他报信折了,能念叨到明年开春。”
刘洋嘿嘿笑了两声,接过地图小心折好:“知道啦,我机灵着呢。”带着两个队员快步离开了营地。
看着刘洋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陈鑫转头对赵刚道:“你的人都清点好了吗?”
赵刚点点头:“除了昨夜牺牲的三个,还有二十七个兄弟,都在仓库那边等着。陈哥,说实话,我早就看不惯李虎那套了,当年要不是他用营地平民的性命威胁我,我压根不会搭理他。”他顿了顿,语气诚恳,“我知道你和时哥是过命的交情,你们俩带着大伙在物流园杀出血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跟着这样的人,死也值了。现在你接管了营地,我赵刚服。如果不嫌弃,我这二十七个兄弟,愿意跟着你和时哥干,守好这营地,守好这些幸存者。”
陈鑫看着赵刚,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粗犷,但眼神里透着一股真诚。昨夜的战斗中,赵刚的人表现得很勇猛,而且纪律严明,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我信你。”陈鑫伸出手,“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跟着我和老时,就得守我们的规矩。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谁也不能例外——包括老时,他要是犯错,我照样踹他屁股。”
赵刚握住陈鑫的手,用力摇了摇:“放心,陈哥!我赵刚别的本事没有,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以后我们就是你和时哥的人,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成。”陈鑫笑了笑,“带你的人去武器库,让杨振平给他们发新的装备和弹药。然后让新加入的熟悉一下营地的防御工事,今天上午,由他们负责营地的警戒,我的人得喘口气。”
赵刚哈哈大笑:“明白!保证把营地守得跟铁桶似的!”转身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
陈鑫走到医疗帐篷前,林溪正在给一个孩子包扎伤口,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陈大哥,刘药师刚还念叨你呢,说你昨晚太冒险了,那些子弹要是再偏一点……”
“放心,我命大。”陈鑫笑了笑。
刘药师放下手里的药箱,叹了口气:“陈兄弟,你真打算把这营地撑起来?这可是烂摊子,你和小时……唉,你们俩这性子,一个太刚,一个太仁,凑在一起能少操点心不?”
“操点心总比没命强。”陈鑫蹲下身帮着整理药瓶,“小时心细,管这些琐事正好;我大大咧咧的,守着大门杀丧尸就行。分工明确,错不了。”
正说着,远处公路上扬起一阵尘土,几辆卡车晃晃悠悠地驶了过来。陈鑫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说曹操曹操到,小发这速度可以啊。”
卡车刚停稳,时敬发就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他裹着件旧棉袄,袖口磨得发亮,看到陈鑫就骂骂咧咧地走过来:“鑫哥,你太不讲究了,昨天你怎么不带我回来,害错过了一场好戏”
“少废话。”陈鑫笑着捶了他一拳,“物资拉回来多少?我看你车斗里好像有活物?”
“三只羊,两只猪,都是从h市里一个室内养殖场发现的,已经瘦的不行了。”时敬发揉着被捶的胳膊,“咱兄弟们昨天伤亡怎么样?昨晚枪声跟放鞭炮似的,我在外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死了七个兄弟,伤了十二个。”陈鑫的声音沉了下去,“李虎的人没留活口,都解决了。”
时敬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tmd这帮畜牲。你也别想太多,活着的人,得替他们把日子过下去。”他转头看向广场上忙碌的人群,眼眶有些发红,“你立的规矩我听说了,挺好,比我想得周全。”
“你别光说好,我准备成立一个守卫队归你管。”陈鑫把他往指挥帐篷拉。
“鑫哥,你怎么又想甩锅。”时敬发笑骂着,却没挣开他的手,“我管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以后别再像昨晚那样拼命——以后我冲前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谁搭伙守这营地?”
“知道了,啰嗦。”陈鑫拉开帐篷帘,“进去说,我找你还有正事。”
两人进了帐篷,陈鑫把昨夜的战斗经过和今天的安排说了说,时敬发听得连连点头:“赵刚这人挺不错的,为人挺正直又是部队出身,被李虎一直打压。收他的人没问题,靠谱。”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鑫递给他一瓶水,“还有个事,刘洋回来时带了个人,说是从d市基地逃出来的,叫刘二毛,你还记得不?在青牧农场负责后勤的那个小年轻。”
“二毛?”时敬发愣了一下,“记得,那孩子机灵,办事也挺周到的,他怎么样了?”
“不太好,瘦得脱相了。”陈鑫叹了口气,“我让他先去休息了,等会儿你去看看,给弄点吃的——他说d市尸潮已经没了,牧场的人逃出来不少。”
时敬发的脸色沉了下去,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别多想了。”陈鑫拍了拍他的后背,“咱们先把这里守好,再去救这些老兄弟们。”
时敬发点点头,抹了把脸:“行,物资我让杨振平登记,伤员那边我去看看——刘药师岁数大,别累着。对了,你立的规矩里没说晚上谁守夜,我看让赵刚的人值上半夜,你的人值下半夜,两边轮着来,也能互相照应。”
“就按你说的办。”陈鑫笑着递给他一根烟——这是从铁头尸体上搜出来的,“老时,有你在,我踏实。”
“少来这套。”时敬发接过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等营地稳了,你得跟我出去搜索物资去,总不能让你一直当甩手掌柜。”
“再说吧。”陈鑫靠在帐篷杆上,看着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营地,阳光透过帆布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他知道,时敬发说的对,活着的人得替死去的人把日子过下去。不管未来有多少丧尸,多少危险,只要他和老时还在,只要这些愿意活下去的人还在,这营地就不会垮。
远处的森林里,一双幽绿的眼睛正盯着营地的方向,带着令人心悸的冰冷。但此刻的陈鑫并不在意——他有兄弟,有同伴,有要守护的人,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