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逸之背靠着石门,汗流浃背,桃木剑在他手中摇摇欲坠,剑尖几乎贴地。
他手指蜷着,死死卡住剑格,可掌心太滑,剑身早已歪斜,再难稳住。
“你再不撒手,它就得砸你脚背。”墨尘蹲下来,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进帝逸之耳膜里。
楚灵没说话,直接伸手把剑抽走了。动作干脆利落,没半点犹豫。她握剑时指尖一颤,妖力自动涌出来,顺着剑身爬了一圈,淡蓝色光晕一闪即逝,剑身温度立马稳住了。
“你躺着。”墨尘扶他坐下,顺手从自己袖口撕下一块布,垫在他后腰,“看门缝里的东西就行,我们记。”
帝逸之喘着气点头,眼睛没闭,盯着那扇只开半尺的石门,像鹰盯兔子。
“陶罐底部那个图案,”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齿状边,中间三个字——封神榜。”
墨尘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刷刷记下。笔尖刚划到第三笔,“咔”一声断了。墨迹晕开,在地上洇成个古怪形状,边缘带齿,跟帝逸之说的残片纹路一模一样。
没人吭声。
楚灵蹲在门边,小心翼翼用妖力碰了下镜面。那镜子不反光,黑乎乎一片,但她妖力一触,就像水滴进了海绵,瞬间被吸干净了。
“这玩意儿……吃能量。”她皱眉,“还不反弹。”
“不是镜子。”墨尘盯着陶罐,“是记录器。魔修那边有种老法子,用死水加阴铜做容器,专门封印记忆碎片。你看那黑水满到罐口却不流出来,说明它内部压强和外面不一样。”
帝逸之躺在地上,视线正好对准木架。架子空着,没放东西,却有种腐朽味飘出来,像是几十年没人碰过,又像是刚烧完纸钱的味道。
“木头是新的。”他说,“我闻得出来,松木,砍下来最多三个月。但它散发的气味……像埋过死人的棺材板。”
楚灵回头看他:“你确定不是你快晕了,鼻子出问题?”
“老子清醒得很。”帝逸之咬牙,“这地方每样东西都在骗眼睛。”
墨尘突然停下笔:“等等。”他指着陶罐底部,“你说你看见‘封神榜’三个字?”
“嗯。”
“那你再看一遍。”墨尘眼神变了,“这次别念出来,心里默读。”
帝逸之照做。
刹那间,钥匙震颤不止,胸口像被人拿钝锯来回拉。但他看清了——那三个字旁边,多了两条细线,连向罐底另一侧,形成一个三角结构。
“有变化。”他喘着说,“多了两条线,指向罐底另一头。”
墨尘刷刷画下来,对照本子上抄过的家族古籍残页:“操……这是封印锚点图。魔修用这手法封过妖兽,靠三件悖论物品定点,中间埋核心封印物。镜子吸信息,陶罐锁时间流速,木架散气味干扰感知——全是用来骗人的。”
楚灵盯着那扇门:“所以这些东西不是摆设,是封印装置的一部分?”
“对。”墨尘抬头,“而且它们现在还在运行,说明封印没破。”
帝逸之闭眼,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掉:“那我们刚才看到的,就是封印坐标。”
“不止。”墨尘翻到本子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张破地图,“陶罐纹路跟东北方向某个废弃炼钢厂的地基符文一致。我以前去过,那边地下有东西,压不住味儿。”
楚灵皱眉:“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被抓去干活。”墨尘冷笑,“那时候还不认识你们,替地下组织搬东西,差点把命搭进去。”
帝逸之睁开眼:“你现在确定是那儿?”
“八成。”墨尘指着陶罐底部图案,“这个齿纹,跟炼钢厂地下铁门上的刻痕一样。而且你刚念‘封神榜’三个字的时候,钥匙的震动愈发剧烈,频率变了。这不是巧合,是识别机制。”
楚灵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桃木剑,妖力还在剑身上流转,微微发亮。
“我去过那儿。”她低声说,“去年冬天,妖力第一次失控,我跑丢了,就在那附近找到个旧锅炉房躲雪。当时就觉得空气不对劲,吸一口喉咙发干。”
帝逸之想坐起来,结果刚撑起半边身子就栽回去,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别动。”楚灵按住他肩膀,“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想去炼钢厂?”
“不去也得去。”他咧嘴一笑,血混着汗从嘴角流下来,“钥匙认我,不是为了让我看热闹的。”
墨尘合上本子,站起身:“那就定东北方向。现在问题是,你怎么去?走着去你得躺三天。”
帝逸之没答,只是盯着那扇门缝,眼神冷得像冰。
钥匙的震动愈发剧烈,如同急促的心跳。
楚灵忽然开口:“你刚才说,这门后头时间慢?”
“嗯。”
“那如果我们进去一小会儿,外面是不是已经过去很久了?”
墨尘皱眉:“你是想……在里面恢复体力?”
帝逸之摇头:“不行。门只开一道缝,挤不进人。强行扩宽,怕触发新机关。”
他说完这句话,胸口猛地一沉,像是有人拿锤子砸了他心口一下。
桃木剑在他眼前晃了晃,剑尖离地只剩五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