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卷着湿冷的水汽灌进车窗,林观鹤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被雷符灼伤的疤痕。
破妄眼在眼尾跳动,像有根细针在扎,那些未被彻底净化的魂丝在他视野里若隐若现,像一团团纠缠的灰线,最终都指向镇灵局方向——或者说,指向局里那间锁着机密档案的铁皮柜。
“冷?”
萧宁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车载空调调高两度。
她作战靴的鞋跟在油门上轻叩,越野车在深夜的街道上飙出残影,“方局那老东西催得急,说档案室的监控昨晚刚换了高清探头,怕无面者的爪牙提前动手。”
林观鹤扯了扯被鬼血浸透的领口,忽然笑出声:
“萧组长什么时候信起监控来了?”
“上回在夜店抓狐妖,你还说’摄像头拍不到鬼,不如我拆两面墙实在‘。”
“那是两码事。”萧宁侧头瞥他一眼,战术背心下的肌肉随着动作绷紧。
“上回是狐妖耍障眼法,这回...你那破妄眼看见的魂丝,连我都觉得后颈发凉。”
她忽然踩下刹车,越野车在镇灵局门口的石阶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到了。”
方局长的身影已经等在玻璃门前,白衬衫的领口解开两颗,露出锁骨处一道暗红的旧疤——
林观鹤记得那是三年前他亲自带队镇压化工厂尸煞时留下的。
老人手里攥着一沓泛黄的档案,见两人下车,直接塞给林观鹤:“十年前的江桥溺亡案,当时局里派了三位高阶天师去,结果...全折了。”
他喉结动了动,“尸体被捞上来时,七具尸体的后颈都有指甲盖大小的青斑,和你今天在恶鬼身上看到的魂丝形状一模一样。”
林观鹤翻到档案最后一页,照片里的死者后颈确实有青灰色的网状纹路,和他用破妄眼看到的魂丝轨迹完全重合。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关键线索【无面者·锁魂印】,宿主当前破妄眼进阶可解析70%。”
他指尖微颤,抬头时正对上方局徽的冷光,“方局,我需要进档案室。”
“早给你留了权限。”方局长掏出磁卡拍在他掌心。
“小刘在门口等你,档案架第三排最里面有本《镇灵志·民国二十三年卷》,里面记着无面者的封印术式。”
他转身走向电梯,背影突然佝偻了些,“萧宁,跟我去特勤组调装备,半小时后会议室见。”
档案室的门“咔嗒”一声打开,陈腐的纸页味混着防虫剂的樟脑味扑面而来。
小刘缩着脖子站在门边,手里抱着一摞古籍:“林哥,这些是近百年涉及‘无面者’的记录,方局说您的古董鉴定本事能看懂老字。”
他指节发白地捏着一本线装书,“其实...十年前那三位天师,走之前也来过这儿。”
林观鹤接过书,指尖刚触到封皮,系统的【古董鉴定】能力自动启动。
泛黄的纸页在他眼里泛起金光,那些被虫蛀的缺口、被茶水晕开的墨迹突然清晰起来——
这是清末一位天师圣的手札,墨迹里还沾着当年镇压无面者时溅上的鬼血。
“无面者,本名不详,魂体无五官,以吞噬生魂为食。”
他念出声,破妄眼突然刺痛,书页边缘浮现出淡青色的魂丝投影,“民国二十三年,天师圣张虚白以七煞锁魂阵封其于江底,阵眼需每十年以活魂祭祀...操!”
他猛地合上书本,指节抵着太阳穴,“原来那些溺亡的人不是被鬼杀的,是被当成了阵眼的祭品!”
小刘凑过来,见他额角渗汗,慌忙去摸兜里的风油精。
“林哥?”
“您...您没事吧?”
“锁魂阵的封印松动了。”林观鹤翻开另一本《阴阳志》,里面夹着张手绘的阵图,七颗星芒状的阵眼正好对应江桥的七个桥墩。
“十年前三位天师想强行破阵,结果触怒了无面者,被抽了生魂当补阵的材料。”
“今天我净化七煞,等于断了它的补给线,所以它急了。”
他突然抬头,“小刘,方局说的’部分复苏‘,其实是无面者已经挣脱了第一层封印,现在需要更强大的生魂——”
“叮!”
会议室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小刘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他接起电话的手直抖:“什么?”
“城南幸福里小区?”
“五栋二单元?”
“好...好!”
他挂了电话,脸色比墙皮还白,“林哥,那边住户说,有个穿红裙的女人在楼道里爬,每爬一步墙上就多道血手印。”
“更邪门的是...那些血手印的形状,和您说的无面者魂丝一模一样。”
林观鹤抓起桌上的玄铁剑,剑鞘撞在档案架上发出闷响。
他能感觉到破妄眼里的魂丝突然变得粗了一圈,像无数条蛇在往城南方向游。
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检测到无面者·次级分身现世,建议宿主立即前往镇压,任务奖励:雷符x10,镇灵局好感度+100。”
“走。”
他扯着小刘往门外跑,路过镜子时瞥见自己泛红的眼尾——那是破妄眼过载的征兆。
萧宁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她扛着一挺改装过的符弹枪,战术背心前挂着七枚雷符,“我开车!”
“方局调了两辆装甲车跟在后面!”
林观鹤踩上台阶的瞬间,突然回头看向窗外。
夜色里,江桥方向有团青灰色的雾气正在凝结,像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他的方向咧开嘴——那是只有破妄眼能看见的、无面者的冷笑。
“这次...换我当猎人。”
他摸了摸兜里的千年雷击木,掌心的灼伤突然不疼了。
玄铁剑在剑鞘里嗡鸣,像在应和他心里翻涌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