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家想要继续镇守合浦交趾,世卿世禄?”
刘禅听到士家这个要求,直接气笑了:
“哈哈哈哈,这是朕听到最好的笑话了。
世代镇守合浦交趾,世卿世禄,这不就是一个独立王国吗?
看来士家在这里当土皇帝时间久了,真以为自己是这里皇帝了。
竹林,竹林啊,士家的竹林盘根错节,做惯了呼风唤雨的一方诸侯啊!”
刘禅冷笑了几声,直接下令道:
“连弩兵列阵!白杆无当准备钩连蹬城!”
身边的马谡连忙阻拦道:
“陛下三思,士家在两州经营足足四十年,的确根深蒂固,
门生故吏遍布,更是一手掌握两州兵力财赋,不可鲁莽啊!”
刘禅哈了一声:
“可笑,受汉禄镇守交趾两州,时间久了,就觉得这是自家东西了?
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士家祖上的太守之位,还是汉室封的!”
刘禅在纸上手写了几句,直接抽出了令牌:
“陈弈,诨呼喃,派兵布阵,陈弈,你按照朕的手谕,到合浦城下宣读!”
“末将遵命!”
两人拱手答应道。
隆隆战鼓响起,收拢起来的一千连弩兵重新列队,整齐列成五排的队伍,站在合浦城的正门。
连弩兵的旁边,就是诨呼喃带领的白杆无当飞军,
一直以来,刘禅指点的军纪列队,就是纪律性的一项重要要求。
这些整齐的阵型,还是刘禅按照军训要求加上的,出于对他的盲信,所有士兵练的很认真,横平竖直。
刘禅倒是无意中强化了远程攻击部队的纪律性。
列队完毕,陈弈扶了扶头盔,上前几步,对城墙上探头看向外面的士家人高声宣读:
“陛下有令!一炷香时间,马上开城投降!陛下可保士家富足,
一炷香之后,大军破城,那负隅顽抗之人,就是对抗朝廷的叛贼,杀无赦!”
刘禅写手谕时候用词觉得很霸气,结果具体施行时候差点翻车。
无他,因为没有焚香习俗的他,根本没有香可点!
还好,打扫战场的士兵有了收获,从吴军蒙冲船里找到一盒焚香,这才缓解了尴尬。
当刘禅身边的马谡施施然捧着点燃的焚香,直接插在阵前的土地里时,袅袅青烟升起,
这一幕城墙上还抱着幻想的士家众人,一下子全懵了。
“大哥,怎么办?汉军不讲规矩啊,世家尊严啊,礼仪呢?怎能如此粗鄙!”
士干冲士徽问道,刚刚可是见识过汉军的威势,他慌乱地来回踱步,手足无措地凑了过来。
“莫慌!莫慌!没有到绝境,为何要如此慌乱?”
士徽扶着城墙的垛口,探头看了一眼外面那些列队的汉军。
军容确实整齐,不知比城里的精锐如何。
士家一直以来在交州交趾说一不二,并不了解外面的情况。
从接管交趾两地之后,中原的历次大战,都没有波及这里,天高皇帝远,交州也成了中原文士避难之地。
这些文人对同为世家的士家人,奉承都来不及,自然不会说半句硬话。
而士徽他了解的蜀汉朝廷,都是往来吴地与交州的商人官员。
因为岭南阻隔,很多商队都是趁着信风每年往返建邺与广州合浦等地,信息自然迟钝很多。
特别是夷陵之战后,东吴这些人自信心爆棚,言语中自然是极尽贬低。
被包在信息茧房里的士徽,自然也不会把偏安蜀地的汉朝廷放在心上。
他的意识中,在交州交趾这片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士家第一,
就算东吴的人来了,也要看他们家人的脸色。
排序之后,蜀地朝廷自然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当信息茧房被人当面揭开,他所受到的冲击也是最大的。
可以说,几十年来他所依仗的自信,都被人当面碾碎,现在的士徽,自然做不出冷静的决定。
身后的士干与士颂还在为是战是和争论,士徽扶着城墙垛口,压低声音喝道:
“别吵了!”
士徽招手叫来随从,耳语了几句,反手指着城墙下的汉军,以及远处刘禅的大纛,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不要被汉军吓到了!汉军如果真有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只偏安益州一地?
都是吓我们的!汉军与吴军,根本没有我们认为的那么厉害!”
士徽收回手指,一次指着他的两个弟弟,然后指向自己,恶狠狠地说道:
“富家翁?不能统领交州交趾,做个屁的富家翁!
只要一个小吏,就能带兵来弄死我们!
绝不能束手待毙!
汉军没带攻城器械,咱们有合浦坚城,还有三千精锐,城里还有数千青壮,未尝不能一战!”
说着,士徽用力捶了一下城墙,安慰有些惶恐的两人说道:
“更何况,就算失败也无妨!我士家掌管交州交趾,根深蒂固,
任何人想要统治此地,都离不开我们士家支持!
战一场!打退了汉军,才好谈条件!”
听到士徽的话,同样不甘心的士干与士颂等人思索半响,同样一狠心道:
“大哥说得对!富贵险中求!不能世卿世禄,我士家就是丧家之犬!”
城墙上的士家众人统一了思想,合浦城里的精锐已经上了城墙,各种守城的装备之前就安排好了,
完全准备好之后,这一炷香也快烧完了,由士颂探出头来,向城下喊话。
“城下的将士们!我士家深受皇恩,镇守交州,守土有责,不可轻易献城!
为免伤天和,还请自行退去,士家愿意奉上黄金千两,南珠一斗,不两斗!
还请三思!”
很快,传令兵就把士家的喊话呈送到了刘禅的大纛之下。
刘禅让身边的马谡看过之后,询问道:
“幼常,士家这个表态,依你看,是什么意思?”
马谡在谋略方面并不差,他只是局限于世家高高在上的眼光,不够实际罢了。
捋着胡须,他轻蔑地一笑道:
“陛下,士家此举,无非就是心存幻想,恋栈不舍罢了。
觉得赢了,他们可以高枕无忧,输了,陛下也会依仗他们治理交州,不会苛待与他们。”
刘禅点点头说道:
“是啊,恋栈不舍,恋栈不舍啊,能当两州土皇帝,掌控一片竹林的生杀予夺,谁愿意舍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