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北部的山岭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凛冽的寒风卷着冰碴子抽打在战士们脸上。李云龙趴在雪窝子里,望远镜的金属边框冻得粘嘴唇。他缓缓移动镜筒,远处蜿蜒的山路上,一队美军的卡车正喷着黑烟缓慢爬行。
\"老赵,数清楚没有?\"李云龙低声问道,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一层霜。
赵刚缩回雪地里,搓着冻僵的手指:\"二十二辆卡车,四辆吉普,前后各两辆装甲车护卫。按车辙深度判断,应该是弹药和油料。\"
李云龙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这个笑容让他脸上结痂的冻疮又裂开道口子。他摸出怀里的手绘地图——这是侦察兵用缴获的铅笔头在桦树皮上画的。
\"通知二连,把路东侧的炸药提前引爆。\"李云龙用刺刀在地图上划了道线,\"等头车转向时,三连用火箭筒打尾车。记住,专打油箱!\"
传令兵刚要爬走,李云龙突然拽住他棉衣后襟:\"告诉王承柱,他的迫击炮必须三发内打掉那挺车顶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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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美军车队最前面的装甲车突然急刹。司机探出头大骂,却发现前方的积雪正在诡异地隆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把装甲车掀得侧翻过去。
\"敌袭!\"美军少校刚跳出吉普车,就看见两侧山坡上突然冒出无数白影——披着白床单的志愿军战士像雪崩般冲下来。车顶机枪手慌忙调转枪口,却听见头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
王承柱的迫击炮弹正中机枪位,爆炸的气浪把钢盔掀上十几米高空。几乎同时,三枚火箭弹拖着尾焰击中末尾油罐车,冲天烈焰顿时把撤退路线封死。
李云龙单腿跪在雪坡后,看着手表默数。当秒针转过第三圈时,他猛地吹响铁哨。原本散乱冲锋的战士们突然变阵,以班为单位分成七八个箭头,专门往卡车底盘下面钻。
\"他们在割油箱!\"美军少校惊恐地发现,这些看似混乱的中国人其实在执行精密的战术。几个瘦小的身影灵猫般在车底穿梭,用刺刀划开橡胶油管,然后甩出点燃的布条。
爆炸接二连三响起。有个浑身是火的美国兵惨叫着滚进雪堆,却被埋伏的战士一枪托砸晕——李云龙特意交代过,烧伤的俘虏比死的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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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李云龙拄着三八枪走到还在燃烧的车队前,战士们正用刺刀挑开篷布检查物资。
\"报告!\"满脸烟灰的一连长跑来,\"缴获汽油四十桶,牛肉罐头二十箱,还有...还有这个!\"他献宝似的捧出个铁皮盒子。
李云龙用刺刀撬开,里面是黄澄澄的黄油。他蘸了点尝了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娘的...这是润滑炮膛的油脂!\"
战士们哄笑起来。赵刚清点完俘虏,眉头却皱得更紧了:\"老李,审讯确认这是给陆战一师运送的补给。他们主力就在三十里外的下碣隅里。\"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知道陆战一师意味着什么——这支在太平洋战场所向披靡的部队,装备着志愿军难以企及的重武器。
李云龙用靴底碾着雪地上的油渍,突然踢飞一块燃烧的木板:\"全体都有!把能带的物资全搬走,搬不走的...\"他望着远处巍峨的雪山,露出狼一样的笑容,\"给美国佬准备个'热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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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下碣隅里美军营地。史密斯少将看着侦察机拍回的照片:被焚毁的车队旁,雪地上用焦油画着个巨大的箭头,直指山谷方向。箭头旁还有歪歪扭扭的英文——\"陆战队的胆小鬼只敢走大路\"。
\"将军,这明显是陷阱...\"参谋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警报声。
北面山脊上,二十多枚信号弹同时升空,把夜空照得血红。美军探照灯慌忙扫过去,却只照见雪坡上密密麻麻的稻草人——每个都套着志愿军制服,胸前用粉笔画着骷髅头。
机枪阵地顿时枪声大作。等美军发现上当,南面真正的炮兵阵地已经完成校准。李云龙亲自操刀修改过的\"没良心炮\"发出闷响,用汽油桶改装的发射器把炸药包抛向夜空。
这些飞行轨迹诡异的土制炸弹,在军营上空凌空爆炸。虽然准头奇差,但漫天飞舞的碎铁片和钉子,把露天停放的飞机蒙皮打得千疮百孔。
史密斯少将躲在掩体里,听见电台里传来中文广播——是赵刚用缴获的步话机在喊话:\"...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二十七军在此设伏,专打陆战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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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志愿军撤退路上。背着电台的小战士突然喊住李云龙:\"首长!监听组截获美军电报,他们派了一个装甲营追击!\"
李云龙抓了把雪擦脸,冰碴子刺激得他彻底清醒:\"来得正好!\"他扯开棉衣,露出贴身藏着的等高线地图,\"全队转向鹰嘴崖,让美国佬尝尝什么叫'冰溜子'战术!\"
队伍末尾,几个战士正轮流背着缴获的汽油桶。沉重的铁桶压得他们腰都直不起来,却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坚定的脚印。更远处,朝阳正从长津湖的冰面上冉冉升起,把战士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