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洗漱完毕,薛晚棠坐在院中通发,柳朝明还没回来。
秋莲过来问过好几次,薛晚棠望着院中石桌上的饭菜冲她挥挥手,“你去睡吧,我等国公爷回来。”
秋莲哪好意思,打着哈欠靠在厨房的木凳上。
薛晚棠笑笑,“你去吧,明日还要运送药材,收拾医馆,这段时间有得忙。”
秋莲实在扛不住了,可是理智告诉她,主子还没睡觉她怎么可能去睡觉。
薛晚棠想想,道,“我把你从庄子带出来,并不是想你伺候我和国公爷,你不是我们的仆人,你和青竹,秀澜一样,可以有你自己的生活,等将来你和马兄弟成婚,我和国公爷还会给你们置办房子,现在怎么说呢?你算是帮我们吧。”
秋莲很感动,薛晚棠说的这些话,她想都不敢想。
薛晚棠真诚道,“去吧,再等一会,天都亮了。”
秋莲当然知道薛晚棠在同她开玩笑,不过今晚薛晚棠这些话对秋莲触动很大。
秋莲发誓,要好好珍惜薛晚棠和国公爷给她和马成亮的这个机会。
薛晚棠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一边赏月一边斟酌后日的药材比拼要怎么搞。
迷迷糊糊中,听到脚步声。
顺着声音看去,柳朝明大踏步迈进院子。
薛晚棠太高兴了,三步并做两步冲他跑过去。
柳朝明本以为薛晚棠睡了,有意放轻脚步。
待看清直奔他而来的人是薛晚棠,嘴角不自觉弯了弯,张开双臂,薛晚棠轻盈地冲进他怀中。
柳朝明抱起她。
薛晚棠洗过澡,身上有清淡好闻的皂角香,长发及腰,发丝缠绕着柳朝明的指尖。
温软馨香的身体抱在怀中,柳朝明笑意加深,“怎么还没睡?”
埋头进她的颈肩,深深吸吮只属于她的香甜。
“等你呀。”薛晚棠被亲得缩缩脖颈,“怎么回来这么晚?”
柳朝明放下她,“我一身臭汗,你不嫌弃?”
薛晚棠捏住鼻子,“嫌弃呀,嫌弃也不耽误喜欢你。”
柳朝明大笑,走到院中的石架旁,脱下外衣,四下看看,警惕地问“院中没有旁人吧?”
薛晚棠坐到秋千上,摇摇头,“秋莲早就去睡了,我看你在院中砌的这个澡房,早有预谋吧?不过这个澡房实在是太方便了。”
薛晚棠忍不住夸奖,“国公爷真是聪明。”
柳朝明瞧着用石头砌起来的澡房,自己也很满意,“巴托城比京城炎热,没出发时我就知道,对于爱洗澡的你来说,沐浴肯定是大事。”
薛晚棠真高兴,“经过一天晾晒,铁桶里的水也是温的,洗澡刚刚好。”
柳朝明的想法既简单又实用,澡房是镂空的,用石头围起来,洗澡水直接流到院中,夏季炎热,很快被土地吸收。
澡房背靠厢房,柳朝明把装了水的铁捅放在厢房房顶。
铁捅下面用一只管子通到澡房,想洗澡时,把夹子打开,洗完夹子夹上,很是方便。
很快,澡房传来哗哗的水声,薛晚棠的眼睛忍不住看向柳朝明古铜色结实饱满的身体。
每每晚上,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炙热,精壮有力,让人沉沦。
月下,灵动的身体更让薛晚棠着迷,她盯着盯着,耳红脸热。
柳朝明肆意展示他的身体,瞧见薛晚棠看得呆愣愣,柳朝明的心底更加得意,他干脆面对薛晚棠。
夫妻俩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倒到了内室的床上。
事毕,薛晚棠懒洋洋地想起来柳朝明还没吃饭。
柳朝明长腿一伸,回身搂住湿漉漉的薛晚棠,“不急,听说你今日做了好几件大事?”
薛晚棠本已要入睡,突然来了精神,“国公爷,我睡不着,不如陪你喝几盅?”
人生快事,不过一壶酒,一碗肉,一个人,柳朝明笑笑坐起身,“走,让娘子陪我尽享月色。”
待两人坐到石桌旁,饭菜已无余温,柳朝明并不在意。
薛晚棠好奇地问,“国公爷怎么知道我今日有大事?”
柳朝明示意倒酒,缓缓道,“我今日带了十余人,本想先从坎儿河出发走一遍到巴托城的路,没想到城西原来修沟渠的两队人马早就自发在城门等我,这样就简单了,他们带人从坎儿河开始,我带人从巴托城开始,一个月后应该可以在中途汇合。”
薛晚棠没想到这么省心,“国公爷觉不觉得我们来巴托后很多事都很顺利?”
柳朝明点点头,“百姓苦太久了,他们热爱这个土地,更爱自己的家园,当听到可以让自己的家乡变好,每个人都倾尽全力。”
柳朝明,“所以我晚上一回城,到处都有百姓端茶递水,还有人送玉米,我都送给同行的兄弟,大家虽然累,可是心里高兴。”
薛晚棠,“我也一样,今日我在城西走了一遍,能感受到百姓对回家的渴望,国公爷,你做了一件大好事。”
柳朝明,“你也一样啊,在水门街救了孩子,我一进城门,宋奎便告诉我,百姓都称你活菩萨。”
薛晚棠扶额。
她不喜欢当活菩萨,显老。
柳朝明只有一点担心,“城东益春堂的赵掌柜,我已经让杨春去打听他的背景,一个乡绅能把巴托城的医馆都握在手里,恐怕也不是简单人物。”
柳朝明总是想起江奂珠绑架薛晚棠去鞑靼,他怕巴托城混乱,不能时时刻刻待在薛晚棠身边,让她陷入险境。
薛晚棠,“我知道,国公爷不必担心。”
柳朝明,“巴托城真正变好,尚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保护好自己。”
薛晚棠让他放心,“都知道我是国公夫人,谁敢欺负我?”
柳朝明不想她大意,叮嘱道,“强龙不抵地头蛇,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我这个国公爷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薛晚棠隐隐听出柳朝明的顾虑,“国公爷还有什么想法?”
柳朝明,“待水渠工程进行差不多,我必将亲自操练巴托城的驻军,皇上只封我封疆大吏,手上却一个兵都没有,你说我拿什么与鞑靼打?”
薛晚棠问,“宋奎手中的人呢?”
柳朝明,“要想让兵士卖命,必须亲自指挥,你明白吗?”
薛晚棠明白了,“不如国公爷再招募兵士?”
柳朝明想想,“倒也是个办法,还是夫人厉害。”
薛晚棠没把柳朝明的调侃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柳朝明不容易,做到国公爷的位置,有好也有坏。
······
经过两天没日没夜的修整,仁和医馆收拾完毕,即将开业。
两日后,认药材比赛如期进行。
场地设置在仁和医馆门前,一早水门街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短短两日,街头人来人往,有了几分繁华的气息,薛晚棠笑着向青竹感慨,“你看到了吗?比我前日看地皮时人多多了。”
青竹站在医馆门前冲着观望的百姓点头,低声道,“我这两日听不少百姓说打算回来,单就这水门街,今早又新开门了几家店铺,我之前还怕没病人,如今看来,恐怕会比在京城还要忙。”
薛晚棠很开心,把打包好的滁菊花用布袋装好,再次确认数量和品质,数出五十袋递给青竹,“这些是送给百姓的礼品,有参加比赛的人,人手一个,再送一些给张五,免费冲给看热闹的百姓喝。”
青竹点头,随口称赞道,“夫人,我昨日煮了一些菊花粥,还真是味道清香,别有一番风味。”
薛晚棠也没想到,“当初种植的时候只想着用菊花入药,哪成想我们竟来到巴托城,而这里风大干燥,最适合食用菊花。”
青竹感叹,“看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薛晚棠知道与孙卓分开,青竹难过了一段日子,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薛晚棠轻声道,“也包括遇到的人。”
青竹一愣,随即了然。
萧芙不知什么时候窜到薛晚棠身后,大喝一声,“不许动!”
薛晚棠没被吓,萧芙失望地晃起她的胳膊,“你怎么出门这么早,也不等等我?”
薛晚棠解释,“这几日你水土不服,瞧瞧,脸色都蜡黄,我想你多休息。”
萧芙摸摸下巴,“可我闲不住,你说,很少水土不服的我,突然不能适应这边的生活,是不是意味着我应该留在巴托城?”
薛晚棠盯住萧芙的眼睛,“既然你不想去,那就别去了。”
萧芙哈哈大笑,“如今可不是我想不想去的问题,我已经走到这里,你是想大胤和鞑靼直接开战吗?”
薛晚棠无语。
萧芙,“况且,我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你忘了?”
薛晚棠不想说话,萧芙笑笑搂住她,“我们美丽的薛夫人笑容要常常挂在脸上,我告诉你,待会我也要上场猜药材噢。”
薛晚棠哭笑不得,“你堂堂大胤公主去和百姓抢礼物?”
萧芙指着薛晚棠的眼睛,“你看看,这样多笑多漂亮?不要每天盯着我,你有那么多事要做,我会照顾好自己,放心吧。”
薛晚棠叹口气。
辰时,随着几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薛晚棠先说比赛规则,“咱们今日以娱乐为主,顺便了解各种药材的使用,我也会教大家如何识别药材成色,比赛没有输赢,凡参与者以后来咱们医馆看诊优先,并有一次免费看诊的机会,大家觉得怎么样?”
人群响起掌声,许多人跃跃欲试。
有百姓好奇,“薛夫人,这太好了,可是都什么人能有机会上场猜药材?”
薛晚棠指指医馆门口的大鼓,笑道,“这位乡问得好,为了公平起见,咱们就击鼓传花,传到谁谁就有机会上场,第一个接花的人负责去药堂寻找药材,接下来三个人负责猜药,全程没有我身边的人参与,大家觉得怎么样?”
百姓欢呼。
规则介绍完,围观百姓自觉围成三圈,薛晚棠用黑布将张五的眼睛蒙上,笑呵呵道,“张五大家都熟悉吧,他的人品我相信大家也信得过,咱们无非是玩,输赢都有礼物,大家不必当真。”
人群中有人开玩笑,“当真啊,有免费看诊的机会还有礼物,谁都想参与。”
张五大声道,“咱们今日全凭运气,要想运气好,多做好事,老天都会帮他。”
百姓哄笑。
鼓声擂动,比赛开始,张五有节奏地敲响大鼓,很快,四名百姓兴高采烈地出列。
薛晚棠指导寻找药材的百姓挑了最简单的番泻叶,蒲公英,金银花三种让比赛的人辨认。
不出所料,三人均猜出。
薛晚棠亲手送上准备的菊花茶,百姓乐呵呵接过。
挑药材的百姓下场便低声对旁边人道,“薛夫人性情太好了,告诉我挑最简单,最常用的药材让你们猜,我告诉你们,仁和医馆药堂里有上百种药材,咱们巴托城的百姓以后有福了。”
比赛循序进行,几轮下来,薛晚棠发现百姓很淳朴,有很多简单且实用的药材百姓并不清楚,怪不得益春堂能以次充好在巴托城这么多年。
比赛进行了两个时辰,围观百姓越来越多,薛晚棠准备的菊花茶已经见底。
百姓意犹未尽,薛晚棠招招手笑道,“大家看到了,我准备的礼物已经发放完毕,我在这里感谢大家的参与,以后有机会,医馆还会不定期举办这样的活动。”
张五站在一旁笑呵呵道,“大家想品尝菊花茶,也可以去我的茶水铺,以后铺子免费提供,我只有一个要求,大家都赶紧搬回城西吧。”
百姓露出笑容。
薛晚棠道,“我从医十余载,为了让大家了解我,我想请刚才参与活动的百姓再上来二十人,你们去药堂随便拿药,我把眼睛蒙上,只靠闻,触,说出你们手里都是什么药材,大家有没有兴趣?”
人群哗然,这可是考验薛晚棠的真本事,大家屏气凝神,眼睛全都看向薛晚棠。
为了公平,药堂大门敞开,青竹只在药堂协助这二十人拿药材,并让他们记住各自手里的药材名。
二十名百姓排成队,薛晚棠坐在医馆门前的长桌旁准备开始。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人,高声制止,“慢着,即使国公夫人好本事,咱们也得先说规则。”
薛晚棠抬眉,此人她不认识,二十多岁,穿着青色锦衣,与布衣百姓反差很大。
既然此人说出这样的话,定也不是想她好看。
薛晚棠笑呵呵,“公子以为呢?”
男人道,“你能把药材全都猜对,你可以在城西开医馆,否则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