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罗睺负手而立,血瞳微眯,像盯住猎物的毒蛇。
“小子,还挺会怜香惜玉。”他轻笑,嗓音里带着磨砂般的嘶哑,目光越过秦枫,落在燕红菱苍白的脸上,舌尖舔了舔唇角,“这般姿色,炼成傀儡倒也浪费,不如……”
话锋一转,他盯住秦枫:“你怎么会鬼影遁?”
四个字落下,秦枫心头猛地一沉——还是被认出来了。
他面上却丝毫不露,反而朗声一笑,将燕红菱护得更紧:“怪不得鬼帝大人穷追不舍,原来是惦记我这门小术,辛苦你了。”
夜罗睺仰首大笑,笑声震得四周阴云炸裂,露出其后幽深的虚空裂缝。
“小术?”他笑声骤止,血火双眼寒光暴涨,“鬼影遁乃我鬼界至高遁法,万年前失踪,崔苍梧、苏倾寒搜尽黄泉都招不到!今日既现,本帝岂能放过?”
他微微俯身,语气像在施舍:“交出来,我给你们留一具全尸,甚至——可许她魂魄轮回,如何?”
秦枫嗤笑,挑衅说道:“秦某没有把自己东西拱手送人的习惯。想要——自己来取。”
“好!好!好!”
夜罗睺连道三声,拍手作响,掌音未落,腰间黑玉腰带“咔”地裂开一道缝隙。下一瞬,腥风扑面——
一条丈许长的蜈蚣破空而出!
通体玄铁般的甲壳,节肢生满倒钩黑刃,背脊上却嵌满一张张黄豆大小的苍白人脸,皆睁目张口,发出无声哀嚎。最前端的两颗螯牙,竟是由两柄微型鬼刃凝成,刃口滴落幽绿毒液,落地便腐蚀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孔底传来黄泉流水声。
“噬魂蜈皇,随本帝三千载,吞过十三名合体大圆满。”夜罗睺轻抚虫背,血瞳倒映着秦枫,“便让它先掂量掂量,你有没有守得住秘术的资格!”
话音未落,黑蜈已化作一道乌金闪电,螯牙交错,直取秦枫眉心!
腥臭黑气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岩壁、枯骨、甚至漂浮的阴雾都被腐蚀成黏稠的墨绿色浆液,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秦枫袖袍一抖,剑气织成光幕挡在燕红菱前方,低喝:“屏息,封闭毛孔!”随即脚尖点地,身形化作一道幽影逆冲而上。
“心界!”
他双手结印,眉心裂开一道银线,磅礴神念化作透明波纹瞬间铺展——这是灵心神典“心界”,能在识海层面开辟一方幻域,将敌手神魂强行拖入,任他宰割。银光一闪,噬魂蜈皇嘶鸣骤止,百足僵在半空,仿佛被无形锁链束缚。
可下一息,“咔啦”脆响,蜈皇背脊上那一张张黄豆大小的人脸同时扭曲,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笑。漆黑甲壳下渗出猩红纹路,像滚烫铁汁灌进冰模,“轰”地一声,心界光壁竟被生生撕开一道裂口!蜈皇复眼闪烁幽绿凶芒,尾鳌横扫,将尚未消散的心界碎片拍得粉碎。
秦枫闷哼倒退,鼻腔溅血,神魂如被万针攒刺——心界被破,反噬直接作用在识海。他来不及惊骇,腥风又至:蜈皇百足齐动,化作一片刀林,每节倒钩都拖出墨绿毒火,交织成死亡罗网。秦枫展开鬼影遁,身形在刀锋缝隙间接连闪烁,留下七八道残影,可毒火竟能追蹑本体,一丝沾衣,“哧”地蚀穿护体剑罡,在他左臂烙下焦黑痕迹。
“秦大哥!”燕红菱惊呼,提剑欲冲,却被残余毒雾逼回。她脸色苍白,知道自己若贸然加入,只会让他分神,只能紧握法宝,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眸中满是焦灼。
噬魂蜈皇嘶吼越发高亢,背脊人脸齐齐张嘴,喷出第二重黑雾——雾中隐现无数细小鬼手,拽向秦枫四肢。秦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迅速画出一道“剑符”,强行劈开鬼手,但身形也被震得连退十余丈,脚下岩石尽碎。
“不能硬耗!”他心念电转,瞥见蜈皇腹部一节旧伤甲壳略显暗淡,顿时有了计较。深吸一口阴气,他再次化作虚影,这一次不再后退,而是贴着毒雾边缘闪电般逼近,剑气凝成发丝粗细的赤金丝线,直取那处旧伤。
噬魂蜈皇察觉杀意,百足同时弓起,背脊上无数小脸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笑,阴森怪叫刺破夜空。音波化作漆黑涟漪,震得四周岩壁寸寸崩裂。秦枫却不管不顾,左掌猛拍胸口,体内“雷灯”骤然亮起——灯芯噼啪炸开,滚滚银雷顺着经络奔涌,瞬间补足他耗损过半的真灵之力。
“雷皇战甲,显!”
轰——
银蓝雷铠覆盖全身,肩吞口雷光喷薄;紧接着“流云仙戒”光华大作,乳白云纹在甲胄表面流转,将毒雾与音波层层卸开。两件护身至宝刚凝成,秦枫右掌一翻,巴掌大小的“刹瞑石板”浮现,石面刻着幽古符文,仿佛一口吞噬光阴的深渊。
“定!”
他一声低喝,体内精血喷薄成雾,尽数灌入石板。刹那之间,天地失声,飞灰凝固,连飘散的毒雾都被冻成黑色冰晶——方圆百丈,时间被强行锁住三息!
三息,足够。
鬼影遁!
秦枫化作一缕幽暗电光,原地残影尚未破碎,真身已闪现至蜈皇头顶。烈日神弓在手,弓身金红,宛若熔岩浇铸,十二阳脉神纹逐一亮起,璀璨如骄阳腾空。他拉弓如满月,丹田雷火与真灵之力交汇,凝成一支炽白箭矢,箭锋缭绕赤金神焰,温度高得将空气烧成虚无。
“去!”
松弦——
轰!!!
炽白神箭贯顶而入,至阳之力与蜈皇体内阴毒相冲,瞬间引发雷火大爆炸。刺目白光中,噬魂蜈皇庞大的头颅被炸得四分五裂,甲壳、肉块、毒浆尽数蒸腾成青烟,连背脊上那些尖笑的人脸也在神焰里发出凄厉惨嚎,眨眼化为灰烬。
时间恢复流动,爆炸余波席卷四周。秦枫借反震之力倒掠而回,雷皇战甲雷光激荡,将扑面的毒火尽数挡下。他落地踏碎岩石,收弓抬头——尘埃散尽,原本凶威滔天的噬魂蜈皇已只剩半截焦黑尸身,再无半点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