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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船在运河上又行驶了数日,终于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驶近了江宁府的水域。

陈砚秋站在船头,远远望见那龙盘虎踞的城池轮廓在晨曦与水汽中若隐若现,厚重的城墙依山傍水,蜿蜒开去,气势雄浑,较之汴京的平旷开阔,别有一番险峻气象。秦淮河如同一条碧色的丝带,自城外汇入长江,河面上舟楫往来,帆影点点,尚未靠近,已能感受到那股不同于北地的、湿润而繁华的气息。

“这便是江宁了…”陈砚秋心中默念。前几日途中听闻那洛姓士子的激昂之言,以及“东林书院”、“沈文渊”这些名字,让他对这座即将抵达的城市,提前蒙上了一层复杂的观感。

船只缓缓驶入秦淮河,两岸景象逐渐清晰。但与想象中纯粹的“六朝金粉地”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种奇特的混杂。靠近码头的地段,市廛林立,商铺招牌鳞次栉比,丝竹管弦之声从临河的酒肆歌楼中隐隐飘出,确有几分醉生梦死的浮华。然而,再往远处看,或是转入某些支流河汊,便能见到不少低矮破旧的棚户,岸边堆积着垃圾,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在污水边浆洗,眼神麻木。更有一些明显是外地来的流民,拖家带口,蜷缩在桥洞下、墙角边,与这“江南第一州”的盛名格格不入。

“花石纲…苛税…”陈砚秋脑海中再次闪过这些词。眼前这繁华与破败交织的景象,正是其在现实中的投射。

官船在指定的官用码头泊稳。早有江宁府衙派来的几名胥吏在岸边等候。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面皮白净、留着三缕胡须的官员,穿着浅绿色官袍,见到陈砚秋下船,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躬身施礼:

“下官江宁府户曹参军周世荣,恭迎陈干办!府尊大人本欲亲来,奈何今日恰有转运使司上官莅临,商讨…商讨‘神运石’相关事宜,实在脱身不得,特命下官前来迎接,安排馆驿,还望陈干办海涵。”

这周世荣言辞恭敬,礼数周到,但话语间透出的信息却耐人寻味。江宁知府借口迎接转运使司官员(必然与花石纲有关)而不来迎接他这个汴京外放的学官,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他陈砚秋在此地,并不受特别重视。而特意点出“神运石”,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或者说示威。

陈砚秋心中明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淡淡还礼:“周参军客气了,陈某初来乍到,诸多事务,还要劳烦贵府。”

“不敢不敢,分内之事,分内之事。”周世荣连声道,随即指挥随从帮忙搬运行李,又引着陈砚秋一家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马车穿过江宁街道,路面多以青石板铺就,但因潮湿和年久失修,不少地方显得坑洼不平,车轮碾过,发出沉闷的声响。街道两旁商铺种类繁多,绸缎庄、茶叶铺、酒楼、当铺,应有尽有,顾客盈门,显示出江宁作为东南经济中心的活力。尤其是一些书铺、笔庄、墨坊,数量之多,远超汴京,可见此地文风之盛。

然而,陈砚秋也敏锐地注意到,不少商铺的招牌或门脸上,都贴着一张小小的、印有特殊花纹的黄色符纸般的东西,询问周世荣,对方只是含糊地说是“本地行会的平安符”。但陈砚秋却觉得,那花纹隐隐有些眼熟,似乎与记忆中“清流社”某些隐秘标记有几分相似,只是不敢确定。

他们被安置在城东一处名为“清溪馆”的官驿。这里环境颇为清幽,馆舍雅致,庭园中有小桥流水,竹影婆娑,显然是用来接待有一定品级官员的。周世荣安排妥当后,便恭敬地告退,言明日后陈砚秋前往提举学事司衙门报到时,他再前来引路。

安顿下来后,陈砚秋稍事休息,便决定出门走走,亲身感受一下这江宁府的氛围,尤其是士林风气。他没有穿官服,只着一身普通的青色儒衫,带着一名机灵的小厮,出了清溪馆。

他信步来到秦淮河畔最为繁华的地段。时近中午,河上画舫如织,丝竹管弦与歌女婉转的唱腔随风飘荡,两岸酒楼里人声鼎沸,觥筹交错。许多身着襕衫的士子穿梭其间,或呼朋引伴,登船游河;或聚集在茶楼酒肆,高谈阔论。

陈砚秋走进一家临河、看起来颇为雅致的茶楼“听雨轩”,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本地的雨花茶,静静聆听。

邻桌正好有几名士子在闲聊。他们衣着光鲜,谈吐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优越感。

“王兄,今科秋闱在即,听闻令尊已为你延请了苏松一带的名儒,专攻经义破题?”一个胖乎乎的士子问道。

被问及的王姓士子矜持地笑了笑,抿了口茶:“家严也是望子成龙心切。不过,光有名师指点还不够,关键还是要摸清学政大人的偏好。听说新任的江南东路提举学事司晁大人,最喜《春秋》‘尊王攘夷’之论,策问也多涉时务,尤其是…北边的局势。”他说话时,手指不经意地在桌上敲了敲,意指辽金之事。

另一人接口道:“晁大人喜好固然重要,但我听说,江宁府学的李教授那里,似乎有门路能弄到一些…‘精要提纲’?”他压低了声音,但“精要提纲”四个字,陈砚秋听得清清楚楚,这分明是“题引”黑市的另一种说法!

那王姓士子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李教授?他那点门路,早就过时了。如今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翰墨雅集’背后那位苏掌柜手里。不过,价格可不菲,而且,非熟客引荐,根本接触不到。”

“翰墨雅集?”陈砚秋心中一动,这正是崔月隐转告的、墨娘子在江宁的联络点。

“价格再高,只要能中式,又算得了什么?”胖士子叹道,“像东林书院那些穷酸,倒是清高,不肯钻营,结果如何?年年秋闱,有几个能上榜的?沈文渊那老家伙,自己考不中,教出来的学生也多半是陪榜的命!”

提到“东林书院”和“沈文渊”,这几名士子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不屑与嘲讽。

“听说他们最近又在鼓捣什么‘万言书’,要上书朝廷,痛陈花石纲之弊、科举之腐?真是不知死活!”王姓士子冷笑道,“朱防御使(指朱勔)如今圣眷正隆,他们这是以卵击石。”

“可不是嘛,我爹说了,离那些人远点,免得惹祸上身…”

听着这些议论,陈砚秋慢慢品着茶,心中却是一片冰凉。这江宁士林,看似风流文采,实则早已被功利和势利浸透。这些官宦富商子弟,关心的并非学问本身,而是如何利用资源和关系,更快地挤过科举那座独木桥。而对像东林书院那样可能秉持不同理念的群体,则报以排斥和轻蔑。

这与汴京何其相似!只不过,汴京的争斗更多在台面之下,隐秘而残酷;而江宁的势利,则更直接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为一种被许多人默认甚至追求的“常态”。

他又坐了片刻,正准备离开,忽听得楼下街道上一阵骚动。凭窗望去,只见一队兵丁押送着几辆沉重的骡车缓缓而行,车上覆盖着厚厚的草席,但仍有棱角露出,显然是巨大的石块。周围百姓纷纷避让,指指点点,脸上多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是‘神运石’的料石…”茶博士上前添水,见状低声嘟囔了一句,“这都第几批了?为了运这些石头,城外好几个村子都被强征了民夫,耽误农时不说,累病累死的都有…”

陈砚秋问道:“这等劳民伤财之事,本地官员就无人劝阻吗?”

茶博士吓了一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客官是外地人吧?可不敢乱说。朱防御使的差事,谁敢拦?府尊大人见了朱家的人都要客气三分。听说…听说有些不开眼的读书人上书说过,结果不是被革了功名,就是被抓进大牢了…”他说着,连连摆手,不敢再多言。

陈砚秋默然。连市井小民都深知其中利害,噤若寒蝉。

离开茶楼,陈砚秋又去了几家较大的书铺,包括那间“翰墨雅集”。这家书铺门面宽敞,装修雅致,书籍种类繁多,不乏一些珍本孤本。掌柜的是一位五十多岁、面容清癯、眼神精明的老者,自称姓苏。陈砚秋并未立刻表露身份,只是以普通读书人的身份浏览书籍,与苏掌柜闲聊了几句江宁的风土人情和书籍行情。苏掌柜应对得体,言谈间滴水不漏,但陈砚秋能感觉到,此人绝非普通书商那么简单。

在翻阅一些时文集子时,陈砚秋注意到,不少文章的内容,尤其是策论部分,都对“花石纲”乃至朝廷近年的某些政策歌功颂德,文辞华丽,却空洞无物,显然是迎合之作。而一些真正议论时弊、文风犀利的文集,则被放置在不起眼的角落,落满灰尘。

傍晚时分,陈砚秋回到清溪馆。柳氏已指挥仆役将住处收拾妥当,见他回来,迎上来道:“官人,方才提举学事司衙门派人送来帖子,说明日晁大人将在衙署设便宴,为官人接风。”

陈砚秋接过制作精美的帖子,点了点头。该来的总会来。这位顶头上司、江南东路主管学政的晁大人,不知又是何等人物。

次日,陈砚秋准时前往位于城西的提举学事司衙门。衙署不算宏大,但颇为清幽。晁大人名晁文远,是一位年约五旬、身材微胖、面色红润的官员,见到陈砚秋,显得十分热情,拉着他的手寒暄不已。

接风宴设在衙署后园的水榭中,作陪的还有几位学官司的属官以及江宁府学的教授。席面精致,酒是上好的江南黄酒,气氛看似融洽。

几杯酒下肚,晁文远的话多了起来,先是大大赞扬了一番陈砚秋在汴京的“清名”与“才干”,表示他能来江南相助,实在是本地学子的福气。随后,话题便转到了江南的学政上。

“砚秋老弟啊,江南文风鼎盛,人才辈出,这是好事,但也难免有些…呃,纷杂之音。”晁文远捋着胡须,看似推心置腹地说道,“有些士子,年轻气盛,不识时务,读了几本圣贤书,便以为可以指点江山,妄议朝政。尤其是对朝廷的一些大政方针,如‘花石纲’之类,多有非议。老弟此番巡查,当以引导、安抚为主,切莫被那些狂生之言所惑,激化矛盾啊。”

一位府学教授也附和道:“晁大人所言极是。譬如那东林书院的沈文渊,学问是好的,就是太过迂执,门下弟子也多受其影响,言辞激烈,于地方安宁、于他们自身的前程,都非益事。陈干办若有机会,不妨劝劝沈山长。”

陈砚秋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并不轻易表态。他心中冷笑,这哪里是接风宴,分明是警告和划界限的宴席。他们是在明确告诉他,在江南,有些话题是禁区,有些人是麻烦,他最好安分守己,只做他“巡查学政”的表面文章,不要多管闲事。

“多谢晁大人和诸位同僚提醒。”陈砚秋端起酒杯,语气平和,“陈某此番奉旨南下,职责在于厘清学政,选拔真才。至于士子言论,只要不违国法,不悖圣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亦是盛世气象。至于具体事务,陈某自会依律依规办理。”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诺不管,也没有明确要管,将皮球又轻轻踢了回去。

晁文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脸上笑容不变:“呵呵,老弟心中有数便好,来,喝酒,喝酒!”

宴席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微妙的气氛中结束。陈砚秋告辞出来,走在回清溪馆的路上,晚风吹拂,带着秦淮河飘来的脂粉香气和隐隐的乐声,但他心中却毫无旖旎之感,只有沉甸甸的压抑。

这江宁府,从官场到士林,似乎都笼罩在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下。浮华的表面下,是尖锐的社会矛盾;文采风流的背后,是势利与钻营;而官方层面,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压制与维稳。

他想起昨日在茶楼听到的关于东林书院和“万言书”的传闻,又想起晁文远等人的警告。那个素未谋面的沈文渊山长和他的东林书院,在这片压抑的空气中,仿佛成了一个异数,一个可能引爆某些东西的火药桶。

陈砚秋抬头望了望江宁城上空那轮被薄云遮掩、显得有些朦胧的秋月。他知道,自己这“巡查学政”的差事,绝不会轻松。这江南的“水”,果然深得很。而他这只从北方飞来的、带着伤病的“倦鸟”,能否在这深水中觅得真相,甚至搅动一丝波澜?前途,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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