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抓机遇，郭卖易讨官一
总算有一个明白人来问自己了。郭大撇子犹豫了一下，也就只能把老易最近的情况实话实说了，也想着趁机提前撇一撇自己的风险。
郭大撇子和老易有交情不假，但老易身背“八级工”这个光环，承载的东西太多，这次相对简单的军工件都把自己和厂革委会一众领导给坑苦了。
那天晚上，轧钢厂大大小小十几个领导，听说以前十拿九稳的简单军工件加工任务出了问题，众领导纷纷赶到保密车间来了解情况、协调解决。
但根据保密规则，保密件完工之前，谁都不许离开。这一口邪气就钻进了十几个来找军代表道歉的厂领导身上，人乌泱泱的多，又不能进保密车间打扰工人师傅干活。便只能十几人委委屈屈全蹲在保密车间外的洽谈室里。
十几个厂里指天灭地的大老爷们，窝窝囊囊全程陪着傻笑。
虽然军代表很是生气，但眼瞅着人家万人大厂，十几个厂领导一排排蹲坐在地上。十几个厂领导全都饿着肚子，化身烟鬼一晚上至少抽了一条烟。全陪着自己等返工，军代表的气也都全消了。等到晚上十点多，拿到工件检测合格，也熄了上报告状的心思，口头批评了轧钢厂领导一圈，跟着军车就走了。
结局还算能接受，吓的最惨的就是郭大撇子，当时浑身都是白毛汗。
郭大撇子猜测老易的手抖应该是无法“自愈”，但像“军工件”这样的临时任务，却是随时会到。郭大撇子害怕自己车间这个水货高级工再被抽调进来，便委婉提出两个建议：
“聂主任，今天我们车间老易掉链子这个事，我要向您和厂领导做出最严肃、诚恳的自我批评，但本着惩前毖后的原则，我有两个不成熟的建议：一方面呢，咱们必须终止老易所有的上级征召，尤其是军工件，如果有抽掉，就说老师傅刚刚家人去世，或者病了，避免再出现类似今天的情况；另外一方面呢，在日常工作中，暂停易中海所有的高级工件，避免持续浪费。应该尽快核实老易当前最能稳定输出的工级产品。”
聂副主任略作沉吟，但他是大风暴期间提上来的干部，不是很懂生产，但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瞎指挥吃挂落，听郭大撇子说的在理，便决定私底下挑个合适时间私底下问问李主任再说。听完郭大撇子说的，点点头：
“嗯，郭主任你说的有道理，但我琢磨吧，还得认真分析我们高级工本身的状态，我记得那个高级工他爱人已经去世一段时间，这个老易也恢复工作一个多月了，那你明天去找生产计划科，找他们调阅易中海的往年加工情况‘完结单’有了他之前的成绩，我们返聘他回来这个决策过程不科学的帽子得先摘了；再一个，你作为车间主任，你从你们自己车间调阅最近的‘完结单’，两种‘完结单’放在一起，做个对比分析。这样更有助于我们帮助易师傅进一步去发现问题。”
“呦，要不还得说您是领导啊，您这么一指示，我都感觉问题的解决思路更加清晰和明确了。您放心，明天一早我就跑一趟生产计划科，把老易现在的情况和以往3、5年的情况都单提出来~！”郭大撇子搓着手，哈着腰，谄媚的笑着。
“郭主任，你去调查的时候，也不用搞的大张旗鼓。低声过去计划科说一下，今天生产科科长刚也在这，近几年的数字一定要摸清楚、摸准确。但要注意低调，别让我们别的工人师傅有太大压力，毕竟是七、八级工，全厂也就那么多，都是厂里的宝贝。要是查出来没有问题，就适当放假让老工人休息休息，如果确实不能胜任，该看病看病，该休息休息，为革命事业操作一辈子，这个时候，我们还是要讲点人情的。”
“是，是，是，聂主任对我们老技术工人就是好。有您这个指示我就更知道该怎么办了，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尊重事实、注意影响’~！”
聂副主任眼看已经很晚，就打算去车棚推车回家，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身问道郭大撇子：
“老郭，我问你一下，我分管生产的时间不长，之前有个高级工欺辱徒弟，要把技术带到棺材里去，和自己女徒弟天天搞暧昧，不会就是这个老易吧？”
郭大撇子一脸为难，作为生产车间主任，他也不愿意自己车间破事成为别人的谈资，尤其是直属领导把这些事挂在嘴边，但这些事自己又无法隐瞒，只得苦笑着：
“诶，聂主任慧眼如炬，确实吧，这事说来也话长，今天时间不早了，您看我是明早去您办公室汇报，还是继续占用您点时间，给您汇报一下？”
聂主任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表：“郭主任，那说都说到这了，咱就别另起腻子了，就今晚都说了吧。”
郭大撇子在杨厂长刚调过来做副厂长时，就上下活跃。经多番打听，恰巧得知自己和老杨服役的部队番号接近，便大咧咧的自封自己是杨厂长的战友。攀上了这层“战友”关系。
偏偏，这个老杨从来都是口惠而实不至，无论个人待遇还是官帽子，对自己这个“战友”，除了生产任务，个人待遇方面却是什么都舍不得给。攀了好几年交情，郭大撇子一切都依旧是原地踏步。
郭大撇子难免多了些口头抱怨。这些抱怨被李怀德知道了，便言语略有示好，郭大撇子立即便攀附上来。
几场大酒喝下来，郭大撇子就算是第一个从老杨派系公开倒戈过去的，因为把老杨“战友”口号喊了好几年，杨利民自己也没反对，老杨“战友”郭大撇子都对李怀德投效慢慢就传开了，还真有一定示范带头作用。
故而，郭大撇子自持有功，待李怀德上台后，郭大撇子也不改爱好，依旧拉帮结派玩抽烟喝酒偶尔还耍钱那套。大毛病没有，但圈子里小毛病不断犯。
李怀德手头捏着郭大撇子的黑材料一大堆，随时能都能收拾郭大撇子；想着有合适生产管理岗位的自己人时，随时都能踢掉郭大撇子。虽未把郭大撇子列为心腹，但也没任何为难。
也是怪这大风暴起来后，生产管理岗位是夹板气多头受着，郭大撇子又时不时孝敬，李怀德派系也没人觊觎这个岗位，也就没心思动郭大撇子。
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郭大撇子上头没有过硬的靠山，自己当然是心里空落落的不安生。
这次老易惹出来的乱子，倒是让平时不苟言笑的聂副主任起了关注之心。郭大撇子立刻就起了明天带点礼物和聂副主任走动的心思。
可聂副主任刚管生产，自己心里没底，平日里也算是个急性子，目下表情焦虑，眼看领导感兴趣，郭大撇子哪里不懂趁热吃屎的道理，赶紧上前紧紧攀附，打算自此多和聂副主任多请示多汇报，总能凑的近些：
“这老易啊，原来有个邻居，定他工伤死亡父亲岗进了咱们厂，那时候咱厂还叫娄氏轧钢厂，这小伙子入职第一天，老易就说和这孩子父子有交情，要收了他当徒弟，那小伙子就叫贾东旭，老易那时候，是真把他当儿徒带着。小伙子也争气，短短几年时间就带到了四级工，人也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