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忠涛不停的围着李克垚打转。
他嘴里一直喊着。
“李老板，李哥，我的哥呀，我的亲哥……”
可不管他喊什么，人家李克垚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实在是烦了，李克垚颠勺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只用眼角扫了他一下。
一个眼神，冰冷又漠然。
焦忠涛的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一下子就老实了。
他马上闭上嘴巴，大气都不敢喘。
他怕，怕再多说一个字就彻底惹恼了李克垚。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心底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悔恨。
疯了，真是疯了。
自己怎么就被黄江生那个混蛋三言两语给怂恿了，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当初在酒桌上，自己也是亲身领教过李克垚的厉害，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又一路走到了黑？
这个年轻人，自己是真的惹不起，惹不起呀！
就算是焦忠涛再有钱，人脉再广，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开任何玩笑。
一旦他被抓，消息传出去，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状元府楼盘会立刻垮掉。
他欠着银行的贷款，欠着材料供应商的货款，还欠着几百号工人的工资。
楼盘卖不掉，欠账就给不了。
那个后果，他甚至不敢去想。
那不是破产，那是地狱。
可怕，这能把他整个人都撕碎，毁掉。
他只是想赚点钱，想活成别人眼里的成功人士，当个人人羡慕的有钱人而已。
李克垚其实第一眼看到焦忠涛，就知道他来干什么。
可是，此时他正在给孩子们做菜，没心情也没工夫听他在这里胡扯，所以直接把他当成了透明的空气，晾在一边。
李克垚专心致志地给孩子们炒菜，然后又拿起大勺给排着队的孩子们打菜，只急得焦忠涛在旁边团团转，却又毫无办法。
当焦忠涛看到李克垚和赵颖夫妻俩，给孩子们打完饭，自己也端了一个碗，极其自然地跟着孩子们一起吃饭时，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他一大早就去托关系买礼物，早饭压根没吃，开着车跑了好几个地方，这会早就快饿晕了。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给他递来了一副碗筷。
“客人，来，先吃点饭菜。”
“有事等克垚闲下来，你们再说……”
说话的是黄院长，她眼里总是带着一种慈悲。
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人不能饿着肚子。
正是因为她心肠好，才会对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充满着无私的爱意。
看到有饭吃，焦忠涛也顾不上许多了。
虽然这饭菜看着就是普通的大锅饭，可他看到身价亿万的李克垚都正低头吃得香甜，哪还敢有半句埋怨，赶紧接过碗筷，低头扒饭。
他想凑到李克垚身边去，却发现他周围挤满了叽叽喳喳的孩子，像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自己根本凑不上去。
没法子，他只能看着给自己饭菜的这位老太太面善，赶紧凑到她身边。
吃饭的时候，焦忠涛一个劲地低声抱怨。
“哎，想求李哥办点事，谁知道他这么不近人情，理都不理我。我都已经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今天这一天，焦忠涛简直就是颜面尽失。
他心里真是急得要死。
“我看克垚很好的，他是个好人，心肠也好。”
黄院长看着焦忠涛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人家不理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么好的人，都不愿意理你，你肯定是做错了大事，对不对？”
“对，对，就是做错了大事，这不正等着李哥给救命呀！”
焦忠涛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出口。
“他要是不点头，真的会要我的命！我，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阿婆您贵姓呀？我看您和李哥很熟，您能帮我说两句好话吗？”
“我真的被逼到山穷水尽了，要死人了！我这次不把这事搞定，我，我真的活着不如死了！”
焦忠涛只要一想到状元府卖不出去，所有工人围着他家门口要钱的恐怖情景，他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真的到了那一步，他垮掉了，他自己活不了。
工地所有的工人都会来逼债，还有那些建筑材料的供应商，一个个都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今天，他还能开着豪车来求人。
明天，他可能就得从自己的楼盘顶上跳下去了。
黄院长看着焦忠涛，看到他眼睛通红，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又叹了一口气。
默默给他夹了一大块烧得油光发亮的红烧肉，让他多吃点菜。
然后，黄院长端着碗，走向了李克垚。
孩子们看到她来了，都仰着小脸，开心地喊她。
“黄奶奶，吃肉，红烧肉，好大一块的！”
“黄奶奶好！”
孩子们都很有礼貌。
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用最纯真的方式记在心里。
黄院长，就是他们记忆中对他们最好的人。
黄院长在李克垚身边坐下，低声问起了焦忠涛的事情。
等到她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她看着不远处狼吞虎咽的焦忠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人，真是自作自受，心肠不好，害人终害己。”
“但是……他不能倒下。他真的倒下了，他说他工地上还有大几百号的工人，他这一倒，那些工人的工资都没地方要去……”
黄院长看着李克垚，眼神里满是恳切。
“一个工人，就支撑着一个家，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啊。”
“我……你看着办吧。不过这样的人，也不能就这么轻易便宜了他！”
黄院长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个劲地向李克垚道歉。
“我就是个没出息的老太婆，心软呀！”
但是李克垚点点头，示意自己都明白了。
他让黄院长别担心，真的别担心。
对于这件事，其实他自己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损害。
但焦忠涛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按照孙毅的说法，要是往严重了办，足够把他送进去坐几个月牢。
虽然也许只有两三个月。
但是这个影响太大了。
焦忠涛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身后有上千人靠着他吃饭，那些工人还有原材料供应商。
外面还欠着一身的债务，那些工人还没拿到工钱。
这些，都需要钱来支付。
一旦焦忠涛去坐牢，这个状元府项目就算是垮了一大半，房子很难再脱手卖出去。
房子卖不出去，就没有人搬进来，人流量就会变得稀少。
前世的时候，状元府开发了好几期，住了好几万人，这里最终成为了顺城市最大的一个社区。
而家家福超市因为位置的缘故，状元府小区的入住人数越多，生意就越好，这些其实都是相辅相成的。
本来李克垚就在权衡这件事。
现在经过黄院长这么一说，其实李克垚心底已经有了更成熟的想法。
等吃完了饭，李克垚就去孩子们的房间里转了转。
孩子们现在一个人有一张小床，但是床上的被套和行李都非常薄，而且很破旧，上面还打着补丁。
现在天气还不算冷。
这要是到了冬天，这房子空荡荡的，再加上刺骨的寒风，这么多孩子盖着这么薄的被子，非冻坏不可。
而且，这孤儿院的孩子生活是一个方面，他们的学习呢？
这孤儿院虽然地方不小，但是却没有一个像样的活动室，更没有一个可以安安静静看书学习的图书馆。
这些，都是可以潜移默化影响孩子们一生的地方。
这些都需要钱。
这还只是一个孤儿院。
还有福利院的那些孤寡老人，甚至社会上还有更多需要帮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