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垚正在认真地考虑这件事。
焦忠涛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他正在考虑怎么能可持续地发展慈善事业。
毕竟天冷之后,小乌贼的生意就会进入淡季,卖出去的数量会少很多。
得再想个别的办法。
“李哥,李哥,我错了,真的错了,您就饶了我吧!这次您说啥都行,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我真的是知道错了,以后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了……”
焦忠涛这一次是真的怕了。
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彻底的恐惧。
他在李克垚的手里,接连吃了两次大亏,此时心底越想越怕,这辈子干什么都不能再招惹李克垚了。
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真的不行。
人家就这样轻飘飘的,就能把自己这种在顺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给轻轻松松弄去坐牢。
要是普通人被关上几个月,最多也就是几个月不挣钱,或者以后生活上有点影响。
但是对于他来说,那足以让他万劫不复,彻底破产。
别看他现在有大几百万的身价,可一旦他进去了,等他出来,估计就从身价几百万变成负债几千万了。
他会彻底的爬不起来。
因为状元府这个项目,他的负债率太高了,只有把房子全部卖出去,回笼资金,他才能开发二期三期。
可这第一期的钱都还压在里面,拿不出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他坐牢的消息,那个后果他不敢想……
他真的输不起。
此时的焦忠涛双眼通红,是给急的。
因为他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到下午,这才终于能挤到李克垚的面前,和他说上两句话,此时心底焦急万分。
他怕,怕李克垚根本就不理他,那他该怎么办?
“真的?想要我原谅你?不用坐牢?”
李克垚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
“真的,真的!我对天发誓!您想要啥,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们都好说,都好说!李哥,您也知道我媳妇,多好的一个人是不是,我,我以后一定跟媳妇好好过日子……”
焦忠涛急得语无伦次,就差跪下了。
这话肯定是真的,不是真的他能怎么办?
他已经疯了。
“那好。”
李克垚点点头。
“我有个要求。你送来的那些东西,我不要,你都退回去。那一车货,钱应该也不少,多的没有,十万八万应该也少不了……”
李克垚早就看过了那个小货车。
满满一车高档烟酒还有补品。
这价值,最少也有七八万。
七八万,差不多能买城里一两套不错的房子了,这就说明,焦忠涛这次是下了血本。
在这个年代,光是一次性送礼,就送出这么多……
“一共花了七万多块钱,都是朋友给的批发价,但是保证是真货,也能退……”
“我有个建议。”
李克垚看着焦忠涛,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
“不要你这么多钱,那个事情我也可以就当没发生,既往不咎。你也可以继续盖你的房子,做你的大老板,你看可以吗?”
这话听到焦忠涛的耳朵里,简直如同天籁。
他欣喜若狂,整个人都像是要飘起来了,不停地大力点头。
“答应,答应!您要我做什么都行!”
他激动地说着,但话锋一转,又立刻补充道,其实也是留了个心眼。
“只是,我手里真没很多现金,外面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务,都等着卖了房子好给那些工人发工资……”
他怕李克垚狮子大开口,提出一个他根本无力满足的条件。
焦忠涛的声音都在发颤,几乎是贴着李克垚的后背,不停地转圈。
“李老板,李哥,我的亲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他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叨着,可李克垚仿佛失聪了一般,专心致志地颠着大勺,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他。
直到最后一道菜出锅,李克垚才放下锅勺,用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他终于回头,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淡淡地扫了焦忠涛一眼。
仅仅一个眼神。
冰冷,漠然,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焦忠涛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瞬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心脏狂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悔恨!
无尽的悔恨淹没了他。
自己是疯了才会去招惹这个年轻人!他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他倾尽所有心血的状元府,欠着银行的巨额贷款,欠着供应商的材料款,还欠着几百号工人的血汗钱。
他不敢想自己被抓走的消息传出去后,那些被他拖欠款项的人会怎样把他生吞活剥。
那不是破产,那是地狱。
李克垚没再理他,和赵颖一起,极其自然地端着碗筷,坐进了孩子们中间,吃起了大锅饭。
焦忠涛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一步也不敢动。
还是黄院长心善,递给他一副碗筷。
“客人,先吃饭吧。”
焦忠涛如蒙大赦,接过碗筷,看着碗里普通的大锅饭,再看看不远处和孩子们打成一片、身价亿万的李克垚,他哪敢有半句怨言,埋头便是一阵狼吞虎咽。
他想凑过去,却发现李克垚周围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孩子,像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他根本挤不进去。
无奈之下,他只能凑到黄院长身边,压低声音抱怨,话语里满是绝望。
“阿婆,我这次是真的要完了!李哥要是不点头,我只有死路一条!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出事啊……”
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说着说着,眼眶通红,竟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黄院长叹了口气,默默给他夹了一块油光发亮的红烧肉。
然后,她端着碗,走到了李克垚身边。
孩子们立刻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黄奶奶,吃肉肉!”
黄院长在李克垚身边坐下,低声将焦忠涛的绝望转述了一遍,最后看着不远处那个可怜又可恨的男人,幽幽一叹。
“这人,是自作自受,害人终害己。”
“但是……他背后那几百号工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是无辜的啊。”
黄院长眼神恳切:“克垚,我知道这事为难你。你看着办,但这种人,绝不能轻易便宜了他!”
李克垚闻言,放下了碗筷。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黄院长的这番话,让他心中那个本就成型的计划,变得更加清晰了。
饭后,焦忠涛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克垚身后,像一条等待主人宣判的狗。
“李哥,我错了,您就饶了我!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以后给您当牛做马!”焦忠涛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差跪下了。
李克垚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平静地看着他。
“想要我原谅你?”
焦忠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疯狂点头:“想!做梦都想!您说,您要什么!只要我拿得出的,绝不二话!”
“好。”
李克垚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送来的那些东西,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焦忠涛一愣,随即狂喜,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
“我不要你的钱。”李克垚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我要你给你自己,买一副枷锁。”
焦忠涛彻底懵了。
李克垚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从今天起,你公司未来所有利润的百分之一,不再属于你。”
“这百分之一,将注入一个新成立的慈善基金,由黄院长监管,专门用于孤儿院和福利院的开支。”
“我不管你公司是赚一百万,还是一千万,一个亿。”
“只要你的公司还开着一天,这笔钱,你就必须给我吐出来一天。”
“这不是请求,是你的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