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宝石？
我下意识地收紧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宝石传来的冰冷搏动和脑海中的饥饿咆哮似乎更清晰了。
它在兴奋？
“其次，”学姐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种解剖真相的残酷，“作为锚点的活体核心…一旦启动，他的意识将被强行‘锚定’在装置核心。他将成为稳定区的基石，承受所有时空乱流的冲击…理论上，这个过程不可逆。他的身体…将成为装置的一部分。意识…或许会湮灭，或许会永远被困在那个冰冷的能量核心中…如同永恒的囚徒。”
成为基石…永恒囚徒…不可逆…
这些词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每个人的心脏。
地下室的空气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门外那空间崩塌的沉闷轰鸣，此刻听起来更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牺牲敲响丧钟。
“不…不行…”
林夏猛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微微摇晃。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们不能…不能牺牲任何一个人！”
她捂着伤口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那片暗紫色的光晕似乎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而急促地闪烁了几下。
就在这时，异变骤生！
“滋啦——嗡——！”
刺耳的、如同高压电流失控的嗡鸣声毫无预兆地在地下室炸响！
声音的源头，赫然是林夏手臂上那道被诡异紫光缠绕的伤口！
那几缕暗紫色的光晕骤然变得无比明亮、刺眼，如同被注入强电流的灯丝！
它们不再仅仅缠绕伤口，而是猛地向外爆发、延伸！
如同活物般的紫色光流，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瞬间顺着她捂着手臂的手指蔓延上去，缠绕上她的手腕、小臂！
“啊——！”
林夏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弹飞出去！
她的身体重重撞在身后布满灰尘的巨大服务器机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更恐怖的是，在她被击飞的瞬间，那爆发的、失控的紫色光流，如同拥有实质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下室冰冷的金属墙壁和地面上！
嗤啦！嗤啦！
墙壁上，坚固的合金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那紫色光流划过的地方，瞬间熔融、撕裂！
不是物理破坏，而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撕开！
一道道细长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紫黑色电光的时空裂缝，如同狰狞的蜈蚣，瞬间出现在墙壁和地面上！
裂缝深处，浑浊翻滚的黑暗再次涌现！
“嗬…嗬嗬…”
令人血液冻结的嘶哑低吼，从那些新生的、狭小的裂缝中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
一只只沾满污垢、指甲断裂的惨白手掌，如同雨后恶毒的菌类，猛地从裂缝中探出！
它们疯狂地扒拉着裂缝边缘，试图将其撕扯得更大。
紧接着，是更多穿着不同年代、同样破败校服的腐烂头颅和扭曲身躯，正不顾一切地想要钻进来！
林夏失控的力量，如同一个精确的坐标信标，瞬间引来了镜渊深层空间中更多的“食客”！
“林夏！”我和学姐同时惊叫出声。
顾清明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几乎在林夏被击飞的瞬间，他那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就锁定了目标。
残存的机械臂爆发出刺耳的液压驱动声，猛地向林夏的方向甩出！
一道闪烁着蓝色电弧的合金钩索精准射出，缠绕住林夏的腰部。
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两只刚从裂缝中探出大半身体、正抓向她脚踝的丧尸手中猛地拉了回来！
“控制她！”顾清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机械臂将昏迷的林夏拖到相对安全的角落，“她的能量波动…是空间裂缝的催化剂！”
学姐已经扑了过去，双手迅速结印，指尖凝聚起微弱但精纯的冰蓝色光芒，试图压制林夏手臂上那疯狂肆虐的紫色光流。
冰蓝与紫光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噼啪作响的能量火花，空气中弥漫开焦糊和极寒的气息。
“压制不住！镜渊污染太深！她的血…在主动共鸣！”
学姐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更多的丧尸正从那些被林夏力量撕裂开的、狭小的时空裂缝里拼命挤入。
它们腐烂的身躯被狭窄的裂口挤压变形，发出骨骼碎裂的咯咯声和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污黑粘稠的液体和碎肉四处飞溅。
狭窄的空间限制了它们的速度，但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数量，正迅速填满地下室入口附近的空间！
“饿…给我…”
掌心的宝石疯狂搏动，脑海中的饥饿咆哮几乎要撕裂我的理智。
那些新出现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食物”，像滚烫的烙铁烙在饥饿的胃壁上。
宝石的力量在我体内躁动不安，臂上的黑色血管贲张、灼热，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其中奔流！
一股冰冷的、毁灭性的冲动在我血管里咆哮，让我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挥霍这股力量，将眼前这些污秽彻底碾碎、吞噬！
就在这理智的堤防即将被汹涌的黑暗欲望冲垮的瞬间——
“容器！控制它！用你的意志！”
学姐声嘶力竭的吼声如同惊雷，穿透了宝石的蛊惑低语，“你想变成下一个收割者吗？！”
收割者！
那挥舞着死亡镰刀、渴求一切生命的恐怖身影，瞬间在我脑海中闪过！
宝石那纯粹的吞噬欲望，与收割者如出一辙！
不！
绝不行！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对彻底堕入黑暗的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
尖锐的剧痛和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冲上脑际，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呃啊——！”
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是痛苦，而是与体内那股毁灭欲望疯狂对抗的嘶喊！
紧握宝石的右手，手背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起，皮肤下的黑色血管剧烈搏动，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
我强迫自己抬起沉重的头颅，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实验室中央，那台被巨大玻璃隔断保护着的、冰冷而精密的“镜渊稳定装置”。
冰冷的银色金属环，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泽，如同某种巨大昆虫的复眼。
环体上镶嵌的无数紫色水晶簇，此刻不再是静止的装饰品，它们内部仿佛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在缓缓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的神经末梢在黑暗中苏醒。
核心部位那深蓝色的能量球体，表面跳跃的细微电弧似乎也变得更加活跃了一些，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噼啪”轻响。
启动它！
一个声音在我混乱的脑海中尖锐地嘶鸣。
启动它就能获得安全区！
就能隔绝那些丧尸！
就能…暂时摆脱这无休止的噩梦！
代价呢？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质问。
祭品…永恒囚徒…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油锅，掌心的宝石则像一块投入其中的滚烫烙铁，不断激荡起名为“吞噬”和“毁灭”的疯狂气泡。
手臂上蔓延的黑色血管灼痛难当，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胀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视野边缘开始泛起不祥的黑红色，像干涸的血迹在蔓延。
“顾清明！扫描结果！”
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强行压抑的喘息。
我必须抓住点什么，任何一点可以依靠的“事实”。
顾清明那只闪烁着恒定红光的机械义眼瞬间转向装置方向，扫描光束如同实质的探针，在冰冷的金属和紫色的水晶簇上快速扫过。
“目标：未知高维能量稳定装置。材质：超合金‘星尘’涂层（78%），未知能量晶体（21%），其他（1%）。
能量反应：核心球体处于极低功率待机状态（0.03%）。
能量通路：存在多处物理性阻断（灰尘覆盖、线缆老化断裂）。
启动所需外部能量输入阈值…极高！初步估算…”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停顿了零点几秒，似乎在处理庞大的数据流，“…至少需要当前净化宝石峰值能量输出的三倍以上！且需…高度聚合与精确引导！警告：强行注入不稳定能量，装置核心爆炸概率…87.4%！”
三倍以上！87.4%的爆炸概率！
冰冷的数字像两记重拳，狠狠砸碎了我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启动它，需要的不仅仅是祭品，还需要远超我们能力的力量！
强行去做，最大的可能是把我们所有人连同这台唯一的希望一起炸上天！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因“希望”而泛起的一丝涟漪。
宝石的饥饿低语趁机再次汹涌起来，带着嘲弄的意味。
“容器！撑住！”学姐的呼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她正半跪在昏迷的林夏身边，双手死死按在林夏的手臂上。
她的掌心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朦胧的月华，艰难地包裹、压制着林夏伤口处那不断挣扎、试图再次爆发的暗紫色光流。
两种力量激烈地对抗着，发出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的“嗤嗤”声，白气和紫烟在接触点不断升腾。
学姐的额发早已被汗水浸透，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身体因为巨大的能量消耗和精神压力而微微颤抖。
林夏在昏迷中依然痛苦地蹙着眉，身体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一下。
更多的丧尸正从墙壁和地面上那些被林夏失控力量撕裂开的、细小的时空裂缝中拼命挤入。
裂缝在它们不顾一切的撕扯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扩大。
最先钻进来的几只穿着不同年代校服的腐烂怪物，已经拖着残缺的肢体，喉咙里滚动着贪婪的嘶吼，朝着我们所在的角落蹒跚逼近。
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腐朽气息，混杂着地下室陈旧的尘土和化学试剂味道，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顾清明仅存的机械臂再次切换形态，格斗刃弹出，发出森冷的寒光。
他挡在受伤的学姐和林夏身前，那只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如同最精准的猎杀标记器，冰冷地锁定着每一个逼近的威胁。
每一次格斗刃的挥出，都带着破开空气的锐啸，精准地斩断伸来的腐烂手臂或刺穿空洞的眼窝。
污秽的黑血和粘稠的组织液不断溅射在冰冷的金属地面和墙壁上。
然而，丧尸的数量太多了，而且裂缝中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
顾清明如同磐石，但在这污秽的潮水冲击下，他的防御圈正被一点点压缩、蚕食。
一只穿着破旧中山装、半边脸都烂掉的丧尸，猛地从侧面扑向正在全力压制林夏伤口的学姐！
“小心！”我瞳孔骤缩，身体几乎是在本能驱使下动了！
手臂上贲张的黑色血管瞬间变得滚烫！
掌心的净化宝石爆发出刺目的、混杂着浓重不祥黑气的暗金光芒！
一股冰冷、狂暴、带着纯粹毁灭意志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我的手臂奔涌而出！
没有技巧，没有形态！只有最原始、最粗暴的能量宣泄！
轰！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金交织的能量光束，如同一条暴怒的毒龙，从我掌心咆哮射出！
光束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撕裂的爆鸣！
它瞬间吞没了那只扑向学姐的丧尸！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那只丧尸，连同它身后几只挤在一起的同类，在被黑金光束触碰到的瞬间，就如同被投入了强酸的蜡像！
它们的身体——腐烂的皮肉、森白的骨骼、破败的衣物——在万分之一秒内，无声无息地分解、汽化！
没有爆炸，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缕缕极淡的、带着恶臭的黑烟袅袅升起，以及原地留下的几片迅速冷却、焦黑的灼烧痕迹！
一击！
仅仅是能量的余波擦过，就让几只丧尸彻底湮灭！
地下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应急灯管电流的滋滋声，门外空间崩塌的沉闷震动，以及远处裂缝中丧尸徒劳的嘶吼。
顾清明的机械义眼瞬间锁定在我身上，红光剧烈闪烁，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我那只还在逸散着缕缕黑烟、臂上血管狰狞搏动的手臂上。
他的电子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深沉的惊惧：“能量输出…超出安全阈值900%！湮灭效应…空间结构局部崩解迹象！警告：不可控！极度危险！”
学姐也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骇然和一丝…
深重的恐惧。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随时会引爆的、行走的人形炸弹。
力量…
强大到令人颤栗的力量…
就在我的掌心…
宝石传来的搏动更加强劲了，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满足感。
脑海中的饥饿咆哮暂时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诱惑的低语：
**“看…这就是权柄…毁灭…即是净化…更多…给我更多…”**
手臂上被黑色血管侵蚀的地方，传来一阵新的、更剧烈的刺痛和麻痒。
低头看去，那漆黑的纹路，如同得到了养分滋养的毒藤，正贪婪地向上蔓延，已经爬过了手肘，向着我的肩膀进发！
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紫黑色，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胀痛。
我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刚才那失控的一击带来的短暂力量满足感，迅速被更深的恐惧和一种冰冷的绝望所取代。
我能感觉到，每一次使用这被污染的力量，都在加速我与宝石的融合，都在将那冰冷的饥饿和毁灭意志更深地烙印进我的灵魂。
启动装置的希望渺茫，自身的力量又如同跗骨之蛆般危险…
出路，究竟在哪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顾清明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扫描发现…装置控制台…物理性阻断下方…存在隐藏数据接口…型号…与我的中枢处理器…存在基础兼容协议…尝试…读取…”
他的机械义眼红光聚焦在装置基座控制面板上一个被厚厚灰尘覆盖、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不起眼凹槽上。他那残存的机械臂末端，弹出一根极其纤细、闪烁着蓝光的探针，小心翼翼地伸向那个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