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上次那口星井不也没动静？”张小纯拍开小器灵拽着他衣袖的手，眼睛还盯着远处——又一盏白灯笼正慢悠悠飘来，后面跟着的魂雾浓郁得像化不开的墨。
这几个月他摸清了规律，只要守在星井外围，等灯笼靠近时突然出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截走大半魂。哪怕偶尔有漏网之鱼钻进井里，也从未见有什么东西追出来。
“可那井里的雾越来越浓了……”小器灵缩了缩脖子，话音未落，就见那盏刚被截走魂的灯笼突然顿在井口，灯笼面竟缓缓浮现出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正幽幽地盯着宝扇的方向。
张小纯心里咯噔一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灯笼显形，正想让宝扇后退，那老脸突然裂开嘴，竟对着他们吹出一口气——不是风，是片白茫茫的雾气，瞬间就笼罩了宝扇。
“不好！”他立刻运转修为抵挡，可雾气像有生命似的，顺着毛孔往里钻。下一刻，指尖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他低头一看，右手食指竟变成了纸糊的，连指甲盖都泛着宣纸特有的毛边。
“这是……什么鬼东西！”张小纯头皮发麻，不死卷的灵力疯狂涌向指尖，却只能勉强阻止纸化蔓延，根本无法逆转。
更可怕的是，宝扇竟在雾气里渐渐透明，最后“唰”地一声，像被人从中间剪开，连带着他和小器灵一起，坠入了一个诡异的世界。
这里的天空是泛黄的宣纸色，大地是叠在一起的书页，远处的山峦竟是用装订线串起来的纸卷。最吓人的是，路上走的“人”全是纸糊的，有的穿着古代官服，有的披着修士长袍，脸上用朱砂点着五官，表情却僵硬得像模具印出来的。
而那些纸人空洞的眼眶里，塞着的正是……被灯笼带走的魂！
“主子！这些纸人在看我们！”小器灵的虚影都在发抖，它的半只胳膊也变成了纸，“这里是哪啊？”
张小纯还没来得及回答，所有纸人突然齐刷刷转头，空洞的眼眶对准他们。下一秒，那些魂从纸人眼眶里飘出来，化作无数黑线，像蛛网似的缠过来。
“走！”他拽着小器灵就跑，可脚刚落地，就发现自己的小腿也开始纸化，每跑一步都能听见纸页折叠的脆响。
“吼——！”
纸人们发出刺耳的嘶吼，像被风吹动的碎纸，瞬间追了上来。它们挥手时，漫天碎纸化作飞剑、符箓、甚至是巨大的纸龙，带着纸化世界的规则之力，狠狠砸向张小纯。
“彼岸未来经！”他怒吼着祭出彼岸花，可红色花瓣刚出现就开始卷曲，转眼变成了纸花，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没用！这里的规则能压制神通！”张小纯急得满头大汗，眼看左臂也开始纸化，他突然瞥见纸人眼眶里的魂——那些魂虽被控制，却对聚魂丹的气息有反应！
“小器灵，拿魂瓮！”他一把抓过旁边的聚魂丹，像撒种子似的往身后扔。丹药炸开的瞬间，附近纸人眼眶里的魂突然躁动，竟挣脱纸人的束缚，像飞蛾似的扑向药香。
失去魂的纸人顿时软塌下来，像被抽走了骨架，“哗啦”一声散成满地纸屑。
“有用！”张小纯眼睛一亮，拽着小器灵往天空冲——那里有个巨大的黑洞，边缘泛着和星井一样的雾气，看起来像是唯一的出口。
可刚飞出没多远，前方突然飘来一群纸人修士。为首的纸人穿着天尊道袍，脸上的朱砂都快褪成粉色，却一挥手就召来漫天纸剑：“擅闯纸界者，当化为纸奴！”
那些纸剑刚靠近，张小纯的右臂就“咔嚓”一声，彻底变成了纸。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正在变成纸纤维，连呼吸都带着纸灰的味道。
“拼了！”他咬碎一颗增力丹，用还没纸化的左手祭出太古奴。太古奴刚现身就发出痛苦的嘶吼——它的身体也在纸化，可依旧凭着本能冲过去，抱住那尊纸人天尊狠狠一撕！
“哗啦！”纸人天尊被撕成两半，露出里面卷着的一团金色魂。
张小纯眼睛骤亮——那魂的气息，竟和灭世主宰有关！
就在这时，整个纸界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黑洞开始收缩，大地的书页层层卷起，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合上这本“书”。
“主子！黑洞要关了！”小器灵指着天空尖叫。
张小纯一把抓住那团金色魂，塞进魂瓮，又拽起快要被纸化的小器灵，拼尽最后力气冲向黑洞：“宝扇！给我开！”
他用神念疯狂冲击宝扇的烙印，就在身体即将完全纸化的瞬间，宝扇的虚影突然在黑洞边缘亮起。太古之光穿透纸界的规则，在他背后炸开一道裂缝——
“走！”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去，身后的纸界“砰”地合上，变成一本巨大的线装书，被星井里伸出的大手抓了回去。
宝扇上，张小纯瘫坐在扇面，看着自己渐渐恢复血肉的右臂，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小器灵趴在旁边，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才哆嗦着开口：“主……主子，那金色魂……是啥啊？”
张小纯摸出魂瓮，里面的金色魂正撞得瓮壁作响，带着股毁天灭地的戾气。他盯着魂瓮看了半晌，突然想起邪皇送来的那块黑石——这气息，一模一样！
“灭世主宰的残魂……”他喃喃自语，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那口井，根本不是魂的终点，是有人在收集魂，喂养主宰残魂！”
远处的星井还在吞吸灯笼，可在张小纯眼里，那已经不是福地，而是头蛰伏的巨兽，正等着下一个自投罗网的猎物。他立刻让宝扇调转方向，远离这片星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炼出三十色火，这星空，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