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划破星空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细微却持久。张小纯靠在主宰手臂上，指尖转着枚聚魂丹——这是黑丹一族新炼的改良版，引魂效果比从前强了三成。十年了，他在星空中漂了整整十年，二十五色火刚炼成时的兴奋早就淡了，现在满脑子都是二十六色火的魂方。
“主子，您看这星轨，今儿定能遇上魂雾。”小器灵正蹲在扇边擦拭符文，尾巴似的虚影摇来摇去。这十三年它没少拍马，总算让张小纯松口，说等炼出三十色火就给它改名，此刻正卯着劲表现。
张小纯“嗯”了一声，目光却没离开远处的星云。宝扇总按固定轨迹飘行，他早年试过更改方向，结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回来，后来也就懒得较劲——反正搜魂本就没目的，随遇而安反倒能撞见些意外收获。
就像此刻，星云中突然亮起一点白光。
“那是什么？”小器灵蹦起来，虚影都差点溃散。
张小纯指尖聚起灵光，眯眼望去——那白光竟在移动，还拖着长长的灰雾，近了才看清，是盏千丈大的白灯笼，灯笼穗上缠着的不是丝线，而是密密麻麻的魂！
“好家伙！”他差点把聚魂丹捏碎。那些魂排成长队，足有数百里长，一个个面无表情，像被无形的线牵着，跟着灯笼往前飘。
宝扇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小器灵缩在张小纯身后，声音发颤：“主子，这灯笼邪门得很，要不咱绕路？”
“绕什么绕。”张小纯摸出个空魂瓮，眼睛发亮，“你看那魂的数量，够炼三次二十五色火了。”他指尖一弹，三枚聚魂丹悄无声息地飞出去，落在魂队末尾。丹药炸开时散出的异香，立刻吸引了附近的魂，像鱼群似的涌过来。
就这样跟了三年。张小纯没敢靠太近，只在灯笼转弯时偷偷截尾，硬生生把那支亿计的魂队偷成了残兵。等二十五色火炼成时，连小器灵都摸清了规律，会主动提醒：“主子，前面有陨石带，灯笼肯定要减速，是下手的好机会！”
直到这日，灯笼突然加速，竟朝着一口万丈大的星井飘去。
那井太诡异了——井口绕着扭曲的雾气，连星光都能吞噬，更吓人的是，远处竟还有十几支灯笼队，正从不同方向往井里钻。
“这是……魂的终点？”张小纯握紧魂瓮，心跳得厉害。他看见有灯笼刚靠近井口，就被雾气卷着往下坠，连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小器灵拽着他的袖子：“主子咱走呗！这井一看就吃人！”
张小纯没动。他盯着井口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谁说要靠近井了？”他指了指灯笼来的方向，“咱在这等着，来一个截一个，只要不碰那井，能有什么危险？”
半个月后，第一盏新灯笼飘来。张小纯瞅准时机，一口气扔出百枚聚魂丹，魂瓮全开，等灯笼坠入星井时，身后的魂已经被收得一干二净。
“爽！”他拍了拍鼓鼓的魂瓮，里面的魂正撞得瓮壁嗡嗡响。
可连续截了五盏灯笼后，小器灵的虚影开始发抖：“主子，你有没有觉得……这星井的雾变浓了？”
张小纯这才注意到，井口的雾气确实比之前翻涌得厉害，连附近的星空都开始微微扭曲。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说“撤”，就见远处的星云中突然亮起一点红光——那不是白灯笼，是盏通体血红的灯笼，正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来！
这灯笼比之前的白灯笼小些，却带着股滔天的戾气，灯笼面上映着张模糊的人脸，路过时竟朝宝扇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好！被发现了！”张小纯立刻让宝扇隐匿气息，可已经晚了。那红灯笼突然转向，竟放弃了星井，直勾勾地冲过来！
“主子！它追来了！”小器灵尖叫着躲到主宰手臂后。
红灯笼靠近时，张小纯才看清，它拖着的不是普通魂，是些青面獠牙的厉鬼，数量虽少，却个个散发着天尊级的威压。
“偷了这么久，终于等来正主了？”张小纯眼神一凛，不灭帝拳瞬间凝聚，“小器灵，启动最高防护！”
宝扇猛地亮起符文，太古奴也幻化出身影，挡在前方。可红灯笼撞来的刹那，所有人都懵了——它没攻击，只是悬在宝扇前，灯笼面上的人脸缓缓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你……偷了我的魂？”
张小纯心头剧震。这声音太熟悉了，像极了当年在通天世界听过的鬼母残音！他刚要出手，却见红灯笼突然剧烈摇晃，灯笼面的人脸痛苦地扭曲：“快……走……井要开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星井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无数只惨白的手从井口伸出，抓向四周的星辰。红灯笼被一只大手抓住，瞬间拖向井口，消失前还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别碰那井——！”
宝扇被白光扫中，剧烈摇晃起来。张小纯死死抓住扇边，看着那些白手抓碎了附近的陨石，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跑！
“小器灵！快改方向！往反方向跑！”
宝扇调转方向的瞬间，张小纯回头望了一眼——那星井里竟浮出张巨大的脸，正对着他的方向，缓缓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