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这份基于初步技术报告的、包含严重指向性结论的材料,”郑国锋指向那份毒物报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充满了不严谨和不负责任的臆测!它试图将一起不幸的、但可以理解的自然死亡事件,渲染成一场针对司法机关的巨大阴谋!其后果是什么?!是动摇司法公信力!是引发社会恐慌!是破坏当前来之不易的、稳定压倒一切的发展大局!”
他猛地一拍桌子!
“啪!”一声脆响,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办公室炸开!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动了一下!
“这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泄密事件!是妄图干扰组织对周案既定处理方针的政治错误!”郑国锋的目光如同两道高压电,狠狠刺向林悦和张志诚,“这份报告,以及它背后的调查思路,已经造成了极其不良的内部影响,甚至可能被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他抄起那份报告,毫无征兆地,就着刚才碾灭烟头的打火机,幽蓝色的火苗猛地窜起,瞬间点燃了报告的一角!纸张在火舌中卷曲、发黑、化作灰烬!带着法医结论的纸张迅速在郑国锋手指间化为片片飞舞的黑蝶!
“立刻!马上!停止你们围绕周维民死亡案的一切非正常调查!”郑国锋的声音如同来自极寒深渊,带着不容抗拒的铁律,“所有未经省监所管理局正式通报渠道外的案卷材料、监控录像、谈话笔录、包括你们法医的原始解剖记录和检材,”他的目光冰冷地扫向面无血色的赵华生,“赵书记!”
“在!”赵华生猛地一哆嗦。
“立刻!你亲自督办!市局刑侦支队在48小时内,将所有涉周维民猝死案的所有调查资料、技术检测原始记录、检材样本,移交到省监所管理局专案封存中心!市局所有参与调查人员,写书面思想汇报!检讨政治意识模糊、纪律松懈、工作方法简单粗暴的问题!特别是你,林悦同志!” 他的目光如同带着倒刺的铁链,死死锁住脸色惨白但眼神不屈的林悦,“暂时停止你副支队长的职务!深刻反思!等待组织进一步处理意见!任何关于此案的、未经省里统一口径的不实言论和消息,再有泄露和扩散,将以干扰司法公正、破坏社会秩序严肃处理!”
冰冷的指令如同雪崩,瞬间将林悦和张志诚彻底淹没。最后挣扎的希望,在滔天的权柄之前,如此苍白无力。
郑国锋拿起桌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李云川:“云川同志,按照这个意见,由省政法委牵头,省高检、省公安厅监所管理总队配合,就周维民死亡发布统一的、权威的通稿。要点要清晰:罪犯病亡,死因明确,程序合规,组织尽责。”
“是!书记!”李云川立刻接过。
郑国锋不再看面如死灰的张志诚和身体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微微颤抖、眼中却燃烧着不灭火焰的林悦。他挥了挥手,如同驱散两只惹人厌烦的蚊蝇。
当林悦在张志诚的搀扶下,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省委大楼那沉重压抑的青铜大门时,外面已是暮色四合。城市的霓虹初上,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至暗。那滔天的权柄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遮天蔽日,连真相都硬生生地抹去!
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回到空荡荡、清冷压抑的刑警支队办公室走廊。走廊尽头昏暗的声控灯因为她沉重的脚步声而亮起,惨白的光线下,冰冷的塑料排椅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纸质快递信封。
信封表面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只打印着她单位的地址和“林悦 亲启”几个打印字体。在收件人名字处,不知为何,似乎浸染着几滴早已干涸发黑、不易察觉的暗红色印记。
林悦的心猛地一跳!她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颤抖着拿起那个薄薄的信封。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那几处干涸发硬的黑色印记,一股令人心悸的熟悉感瞬间击中了她!
那是覃枫的血迹!
她猛地翻到信封背面。
在封口处,没有任何胶水或者邮票的痕迹。但那里,清晰地、用力地按压着一个特殊形状的金属纹章印记!
火漆封缄!
那是一枚放大镜与钻石叠加的抽象图腾!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头顶!一个名字瞬间在她心中炸响——覃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