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张志诚的拳头重重砸在办公桌上,“张晋生!是他!肯定是他在周维民倒下去之前那段时间接触过!他有下手机会!” 他猛地抬头看林悦,“那个关键时段的监控录像呢!调出来!立刻审张晋生!”
林悦的脸色如同冰雕一般寒冷坚硬,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怒火。真相触手可及!凶手就在眼前!那份录像就是撕开伪装的最后利刃!她拿起电话正要拨打技术科内线,桌上的另一部红色保密内线电话却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喂?市局刑侦张志诚!”张志诚压下火气接通电话。
话筒里传来一个秘书腔调十足的冰冷声音:“张支队,请立刻到市纪委郑书记办公室。现在。”
电话直接挂了。不容拒绝。
张志诚拿着话筒,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林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省委大楼顶层东侧,省委书记办公室。空间极其开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宁州城景尽收眼底。室内陈设低调却透出威严,深色实木家具,米黄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一幅巨幅国画《泰山松风》,气势磅礴。空气里漂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薰气味,清冷压抑。
郑国锋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正在批阅,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阳光从侧面射入,在他刀刻般的侧脸上投下明暗分明的轮廓。他就如同盘踞在权力巅峰的龙,沉稳如山,气势含而不发。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云川和面色死灰的市政法委书记赵华生垂手肃立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
张志诚和林悦走进来时,郑国锋并未立刻抬头,只是用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动作沉稳有力。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李云川上前一步,沉声道:“郑书记,志诚和林悦同志来了。”
“嗯。”郑国锋这才缓缓摘下老花镜,目光平静地抬起。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睛扫过张志诚,然后落在林悦身上。没有指责,没有质问,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重压的无形力量。
“报告郑书记!”张志诚身体绷直,声音洪亮但掩不住一丝紧绷,“关于周维民死亡一案,我局法医中心已经完成鉴定!有重大突破!证据指向他杀!嫌疑人张晋生有重大作案嫌疑!我们请求立即立案调查,控制相关人员,追查幕后真凶!” 他说着,将那份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油墨味的毒物报告复印件放在了郑国锋的桌面上。
郑国锋的目光在报告封面冰冷的数据和结论上停留了不超过三秒,随即移开。他抬手,慢条斯理地从桌上一盒特供“黄鹤楼1916”里抽出一支烟。镀金的限量版打火机“叮”的一声脆响,幽蓝色的火苗优雅地窜起。他凑近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袅袅升起,在他面前形成一层朦胧的屏障。
“周维民的尸检报告,我看过了。”郑国锋的声音平缓、温和,如同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却带着冰封的寒意,“一个罪恶滔天、危害国家金融安全的罪犯,在铁窗之内因长期担惊受怕和严重的心脏病突发猝死,符合常理,也符合组织的预期。” 他轻轻点了点报告,“至于这份东西,”他的声音转冷,“技术结论,在特殊情况下,也要服务于大局稳定。”
林悦的心脏骤然紧缩!
“郑书记!” 她再也无法克制,不顾一切地踏前一步,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直视着那双令人心底发寒的眼睛。“法医鉴定结论确凿!周维民死于高剂量胰岛素注射!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杀人灭口!张晋生作为主管狱警有最大嫌疑!他的活动轨迹尚未完全查清!现场监控录像也还没来得及仔细审看!如果就此认定是自然死亡,那是漠视真相!是放纵真凶!是对生命和对法律的亵渎!”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办公室里瞬间落针可闻!李云川和赵华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竟敢如此顶撞新任书记?!
张志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郑国锋脸上的平静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缝,眼底深处一抹尖锐如冰锥的寒光倏然闪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随即,那丝裂痕就被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压力弥合。他缓缓将尚未吸完的烟蒂,在特制水晶烟灰缸中心那细密的铂金网上,用力碾灭。那细微的碾磨声,刺耳无比。
“林悦同志,”郑国锋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寒潮降临前的最后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渣砸落,“你的‘大胆假设’,我很欣赏。但‘小心求证’,更需要有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组织纪律性!”他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住林悦。“周维民已经死了。他是一个罪有应得的罪犯。这就是政治结论!也是组织结论!”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死死锁定林悦,“张晋生同志在事发后第一时间按流程上报、抢救积极。他是在岗多年的优秀干警!没有任何‘不合理’的证据链指向他!那些所谓的‘活动轨迹’,省纪委、省政法委已经介入复核过监控录像和相关问询记录——干净!透明!没有任何超出常规劳动管理之外的可疑接触!”
他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如同定音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