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济给出的处罚方案发布出去后,江筠和秦婉兮就明白了,樊捷不能说的原因肯定和秦济有关,秦济都出来背书了她们肯定也不能再去问了。
而樊捷这里却并没有平静下来,只是有些心虚地看着眼前的曹倩。曹倩来找她,还带着之前从自己这里拿走的,用来误导她的书,樊捷十分确定曹倩大概已经猜出来自己在骗她了。
“樊充媛,蒙姐姐上次关照,送我不少书籍,还为我解惑。姐姐升了充媛,我却一直没有来恭贺姐姐,实在是不应该。”
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樊捷内心松了一口气。
“妹妹不用这么客气,要谢就谢陛下吧,这些书都是陛下给的。”
“姐姐不要再说笑了,我打听过了,这本《西游记》是江才人写的,还是连载的,当时太后都喜欢看,最后给皇后收藏了,然后才到姐姐这里。”
“不过这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确实是陛下命人收集的民间故事编的,但是是樊充媛您提及。”
曹倩越说樊捷就越慌张,果然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樊充媛?”
“嗯?”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五个字脱口而出,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樊捷心中尘封已久的某个匣子。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寝殿内只剩下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无声地盘旋。
曹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姐姐,这下……不用再跟妹妹打哑谜了吧?”
樊捷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曹倩没有选择在背后捅刀子,而是直接找上门来对“暗号”,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诚意和冒险。这意味着,曹倩要么是孤注一掷寻求同类,要么……就是有恃无恐。但无论如何,对方已经亮明了身份。
曹倩深吸一口气,换了幽怨的语气说道:“托姐姐的福,我差点就以为陛下是穿的了。”
“还请你不要见怪,你想要什么?姐姐我罩着你啊,我现在可是九嫔之一了。”
“姐姐真是……快人快语。”曹倩掩着嘴,眼角都笑出了泪花,“妹妹可不敢真让姐姐‘罩’,这深宫里,谁罩着谁还不一定呢。”
她话里有话,但也透着一份真诚的亲近,“妹妹所求不多,只求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能有个……能说说‘家乡话’的人,偶尔解解闷,遇到些想不通的事,能互相提点一二,别稀里糊涂踩了坑就心满意足了。”
她姿态放得很低,眼神坦荡。樊捷看着她,心中最后一点戒备也松懈了大半。曹倩很聪明,知道她们的身份是最大的把柄,也是最大的羁绊。所求不过是精神上的慰藉和生存上的互助,这要求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是卑微。
但是曹倩说的话确实没错,以后指不定谁罩着谁呢。曹倩的父亲曹彬在北方经略契丹故土,兄长又在剿灭契丹的战役中立下大功,曹家可以说是蒸蒸日上。而樊捷家里,过了她这一代可能连香火都没了。
“这有何难!”樊捷爽快应下,也放松地坐回软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坐下说。以后私下里,没外人的时候,咱们姐妹相称便是。”她主动拉近距离,释放善意。
“那,姐姐,江才人也是穿越的吗?”
“是倒确实是,不过她来自后世,我们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后世?”
“对,她的历史里有现在的大周,我们的历史里在这个时代只有后周。”
曹倩眼中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更深的、混合着恍然与锐利的光芒取代。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了然。
难怪,她看江筠的样子,好像比她们这些异世界的来客对这个世界的适应性都要好。
“那这个世界还挺神奇的,有各种穿越者,还都聚到了一起,都在这深宫中。”
“可不是嘛!”
樊捷特地留了个心眼,没有把情报彻底对曹倩公开,比如:秦婉兮也是一个穿越者。
虽说以秦婉兮和她熟络的样子曹倩估计很快也能猜到一些什么,但是樊捷觉得自己不能轻易说出来。
至于江筠,她那些事迹稍微打听打听就能在宫里打听到,简直就把我是穿越者写在脸上了。卖了也就卖了。
“姐姐刚才说,江才人来自‘后世’,那她知道多少‘以后’的事儿啊?比咱们这大周,能传几代?或者”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试探,“宫里头,哪位娘娘福泽比较深厚?”
这才是曹倩真正关心的。既然江筠是“本地户口”的未来人,那她脑子里装的“历史”,对她们这些两眼一抹黑的“外来户”来说,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哪怕只是些模糊的大方向,也足够让人趋利避害了。
樊捷一听她问这个,立刻警惕地左右瞄了一眼,虽然殿里就她们俩和心腹宫女,她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门:“哎哟我的好妹妹,这话可不能乱问!”她摆摆手,脸上带着点后怕,“你以为我没好奇过?可这事儿,是能随便打听的吗?”
她凑近曹倩,声音更小了:“先不说人家愿不愿意告诉你。就算她说了,你敢信几分?史书那玩意儿,写写改改的,谁知道真的假的?再说,”她眼神里透出点深意,“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妄议将来,揣测龙嗣国祚。万一传到有心人耳朵里,给你扣个‘妖言惑众’‘窥伺天机’的帽子,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咱们这位陛下,看着宽和,可眼里最揉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