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东边天际刚扯开条鱼肚白的缝,何雨柱骑着二八大杠往家赶。
车链子“哗啦哗啦”转得欢,混着巷子里夜猫窜过墙头的轻响,倒有了几分烟火气。
他脚踩着踏板,心里头跟揣了只雀儿似的——满脑子都是耿三说的那出大戏,越想越觉得浑身发痒。
徐桂花那娘们虽说名声糙,可胜在颇有几分姿色,还是从派出所出来的“犯过错”的人,往四合院一搁,保准能搅得鸡飞狗跳。
易中海那老东西,平日里装得跟圣人似的,不也照样跟她搞破鞋被抓?
到时候见了旧相好,看他还怎么端着“一大爷”的架子。
许大茂更别提,那小子就是个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主儿,徐桂花往他跟前一站,哪怕瞪他两眼,保准他也得嬉皮笑脸往上凑。
贾东旭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家媳妇秦淮茹那么周正,还总惦记着院里院外的野花,徐桂花这号带点野性子的,说不定正合他胃口。
还有刘海中,看秦淮茹那眼神直勾勾的,见了徐桂花还能安分?
何雨柱越想越乐,车把都晃了晃,差点撞着墙根的老槐树。
“啧,这戏要是唱起来,仨大爷带俩混不吝,够全院喝一壶的。”
他咂着嘴笑出声,脚底下蹬得更欢了。
拐进那条僻静小巷,墙根堆着半人高的柴火垛,墙头野藤垂下来晃悠,连只猫都没瞧见。
何雨柱支住自行车,解开后座两大袋东西往地上一放,“哗啦”扯开扎口绳,里头的物件在晨光里泛着亮。
他蹲下身挑拣起来,手指在口红管上敲了敲:“于莉爱正红,冬梅喜欢玫瑰色,正好。”
说着就各捡了两支,码在旁边。
又捞起雪花膏,铁盒子上的仕女图在光下活泛起来,“这玩意儿润得很,她俩一人两盒够用到开春了。”
牛角梳也不能少,他捏起一把瞅了瞅,梳齿光溜得能照见人影,“这两把纹路像双胞胎,正好给姐妹俩。”说着又数了两把放旁边。
女包也得挑挑,暗纹漆皮的链条包小巧精致,于莉准喜欢;
帆布面印着缠枝莲纹样的结实耐造,墨绿底色衬着粉白花瓣,看着既雅致又经脏,正适合冬梅出门带东西。
丝巾更是不能含糊,水红缎面的衬肤色,湖蓝的显清爽,各捡两条叠得整整齐齐。
绣花手帕也得凑成对,边角流苏晃悠悠的,挑了四块图案差不多的;
发卡更是仔细,塑料的、玳瑁的,上面镶的小珠子都一般大,各捡两对。
这么一挑,竟凑了小半袋,红红绿绿的堆在一块儿,看着就喜庆。
这些尖货往她们俩跟前一放,保管眼睛瞪得溜圆,嘴角咧到耳根,指不定还得搂着他的胳膊撒会儿娇——
于莉素来爱俏,见了这亮闪闪的物件就挪不动腿;
冬梅看着文静,实则心里头也藏着几分姑娘家的欢喜,上次见人戴新发卡,眼睛都直了好一会儿呢。
何雨柱把这布袋往车把上一挂,剩下的两大袋往旁边一放,低喝一声“收”,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推着自行车进四合院时,院里静得能听见墙根蛐蛐的叫声。
各屋门窗都关得严实,只有门楼子上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晃着。
何雨柱放轻脚步推开门,把小布袋往桌上一搁,转身就扎进了厨房——今儿是于莉生日,寿面可得做得像样。
灶膛里的火“噼啪”燃起来,铁锅很快热得冒烟。
他先把那小疙瘩腊肉切成丁,扔进锅里一煸,金黄的油花“滋滋”冒出来,肉香顿时灌满了厨房。
接着下茄子丁,铲子“当当”地翻着,炒得软乎乎的盛进碗里,油亮亮的看着就下饭。
另一边打了几个鸡蛋,油锅里一滑就膨成金黄的大块,再倒进切好的西红柿块,加勺糖“咕嘟”煮着,酸甜味儿混着蛋香直往鼻子里钻。
等卤子好了,锅里的水也开了,白花花的面条下进去,在沸水里打着滚,不一会儿就煮得筋道。
何雨柱把煮好的面条捞进竹筐里沥着水,另拿两个大瓷盆分装卤子——
一个盆里堆满西红柿鸡蛋卤,金黄的蛋块裹着鲜红的汤汁,糖霜融在里头,泛着亮晶晶的光;
另一个盆盛着茄子肉丁卤,油润的茄丁裹着腊肉香,盆底还沉着不少肉丁,看着就扎实。
“这样好,想吃啥卤自己挑。”
他用筷子搅了搅卤子,热气裹着香味往上冒,心里头盘算着,于莉爱吃酸甜口,准保往碗里舀满满两勺西红柿鸡蛋卤;
冬梅怕是会两样都来点,混着吃更有滋味。
刚把俩卤盆往桌上一搁,那股子香味就跟长了腿似的,“噌”地窜出厨房,顺着窗缝门缝往院里钻——
西红柿鸡蛋卤的酸甜混着鸡蛋的焦香,茄子肉丁卤里的腊肉香更是霸道,油津津地往人鼻子里钻,混在一块儿直勾人的馋虫。
不过片刻功夫,这香气就飘满了整个院落,连墙根的杂草丛里都透着股子荤腥气。
这年头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肚子里早就没了油水,这么勾人的香味一散开来,院里各家各户的门轴接二连三地“吱呀”作响。
先是赵大妈家的门开了条缝,接着李大爷的咳嗽声从对门传来,伴着几声压抑的咽口水声,显然是被这香味勾得再也睡不着了。
院里的香味还在往各家钻,贾张氏的骂声紧跟着就炸了锅:“哪个杀千刀的缺德玩意儿!大清早的就放毒,不知道这年月粮食金贵吗?”
她裹着件打了补丁的衣裳,趿拉着布鞋堵在自家门口,肥肉抖得跟波浪似的:“我还打算睡到晌午头,省顿早饭呢!养这身膘容易吗我?”
这话喊得全院都能听见,她却毫不在意,心里头正憋屈——
自打易中海那老东西被关进去,她家就断了蹭饭的门路,顿顿不是窝头就是菜糊糊,生活质量简直是坐着滑梯往下掉。
“奶奶,好香啊……”棒梗揉着眼睛从屋里钻出来,鼻尖使劲嗅着,嘴角挂着亮晶晶的口水,“我闻着有鸡蛋味儿,还有肉香!”
贾张氏斜眼剜了下孙子,唾沫星子横飞:“除了傻柱那缺德货,还能有谁?就他能耐,整天弄这些好东西馋人!”
话音刚落,里屋突然传来小当的哭声,“哇——哇——”一声比一声响亮,小脸憋得通红,小胳膊小腿在襁褓里蹬来蹬去,显然是饿坏了。
贾张氏不耐烦地回头瞪了眼屋门,刚想骂两句,眼珠子忽然一转,计上心头。她拽着棒梗往屋里走,压着嗓子说:“等着,奶奶给你弄点好的!”
灶台上放着个豁了口的瓦盆,里头剩着俩黑乎乎的杂面窝头。
贾张氏拿起来吹了吹灰,刚要往灶上放,又想起什么,转身从炕席底下摸出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何雨柱昨天送来的奶粉。
“这是傻柱上回送来的,藏着没舍得喝呢。”
她冲棒梗挤挤眼,往锅里舀了两碗凉水,“等会儿窝头热透了,咱祖孙俩一人冲碗奶粉,不比闻着别人的香味强?”
棒梗顿时乐了,拍着小手直蹦:“好!就喝这个!反正傻柱也不知道,他给的奶粉最后谁喝了!”
火塘里的火星“噼啪”跳着,窝头的焦糊味混着淡淡的奶香味慢慢飘出来。
贾张氏盯着锅里渐渐泛白的水,心里头那点气早消了,反倒有点得意——傻柱那小子,不就该接济他们家吗?不然养着他有啥用?
说话间,院里的香味更浓了,连空气里都飘着股子油润润的甜香。
贾张氏屋里的奶粉味终究淡了些,棒梗扒着门框往外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雨柱家的方向,小嘴巴抿了又抿——还是傻柱家的饭香啊。
何雨柱隐约听见贾张氏的骂声,只嗤笑一声:“这老虔婆,鼻子比狗还灵。
对门的佟志和文丽也被这股香味勾醒了。夫妻俩躺在床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瞧见了馋意。
他们家虽是双职工,就一个闺女,日子本该比普通人家宽裕些。
可架不住文丽花钱没算计,总爱买些时兴的布料小玩意,佟志又是个大孝子,每月还得攒出些全国粮票寄回四川老家——
老家那边是农村,那边条件更苦,一口饱饭都难吃上。
文丽抬手擦了擦嘴角,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点发馋的含糊:“哎呀真香啊,柱子哥的手艺,真是让人魂都勾走了。”
她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望着佟志,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佟子,咱今儿早上多吃个窝头行不?真的馋得受不了了,闻着这味儿,肚子里的馋虫都快闹翻天了。”
佟志看着媳妇那眼巴巴的模样,心里头也犯馋,况且就多吃个窝头,也不算啥大事。
他伸手揉了揉文丽的头发,带着点无奈又宠溺的笑:“行,听你的,多蒸一个。回头我去看看炉子,要是还有余火,再给你烤烤,焦香焦香的,能顶顶馋。”
文丽一听,立马眉开眼笑,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还是你疼我!”
说着一骨碌爬起来,麻溜地穿好衣服,“我这就去拿窝头,你快起来烧火,咱也赶紧吃点,别让香味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