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记忆...我明明清楚地记得一切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坐在浴缸里的大头男孩还在试图挣扎,他死死抓着浴缸边的扶手,眼白里充满了红血丝,那双和芭提雅的工藤新一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直直地看向了工藤优作,似乎是想要讨个说法。
男孩近乎神经质的呢喃中透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执拗感:“那种被击中的痛感,那种被灌下药后的灼烧感,那种濒死的感觉,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工藤优作没有打断他的歇斯底里,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缩小版的“儿子”。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只能等着这个小孩自我调节。
直到男孩的声音因为过呼吸而逐渐低了下去,工藤优作才推了推眼镜,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既然你记得很清楚,那,在你的记忆里,从被喂药到在垃圾场醒来中间过了多久?”
男孩愣了一下,他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犹豫了很久后,他才嗫嚅着开口:“我…我不知道,但应该没有过去太久,最多几个小时吧?当时刚刚醒来的我并没有什么饥饿感,除了头痛和恶心,身体机能还算正常,行动方面也没有什么影响。”
工藤优作的下一句话却彻底推翻了他的猜想:“云霄飞车杀人案发生的时间,和你出现在阿笠博士家的时间,中间相差了整整二十五天。”
如果按照这个小新一的说辞,那些FbI在用他试过药之后就认定了他的死亡,这才选择将他抛尸垃圾场。
可这不符合逻辑。
一个陷入假死状态的小孩怎么可能在垃圾堆里生存半个月以上?恐怕早就跟着那些厨余垃圾一起被处理,烧成灰烬了吧?
之前的身体检测已经排除对方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靠着吃垃圾活过了二十五天的可能性,而对方毫无脱水症状的健康身体也进一步佐证了工藤优作的猜想。
在那空白的二十五天里,这个男孩一直被人精心饲养着,直到不久之前才被丢弃。
至于对方的记忆…或许,是采用了什么手段植入进去的?
并不怎么热衷于科幻题材小说的工藤优作在内心直呼离谱,但既然这个男孩讲述的故事里涉及到了FbI,他还是压下了找詹姆斯帮忙查询线索的心思。他太了解那些情报机构的作风了,如果这孩子真的是FbI的实验体,这时候打电话过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工藤优作用几句话安抚了濒临崩溃的男孩,随后借口有要事处理,转身离开了阿笠博士的别墅。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熟练地避开了街道上的监控探头,绕了一圈小路,忽视了大门口那些不堪入目的涂鸦以及被恶意丢进庭院里的垃圾,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工藤宅。
走在路上时,他还拿出手机看完了之前没细看的那部分监控画面。
画面中的内容与芭提雅的新一叙述的故事一致。工藤新一在离开了员工休息室之后,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着一个角落走去,没多久就跟着一个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西装壮汉离开了。
而小新一口中的那个所谓的给他喂药的FbI鱼冢先生则是早早地就随着看完花车的人群一起走出了游乐园的出口,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个所谓的遭到FbI勒索的社长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进入游乐园的打算。
许久没有踏足的书房内,曾经满溢着油墨香气的书架如今空空如也,那些由他斥巨资从世界各地购入的书籍早就在多年前和他们一家一起飘洋过海去到了艾美莉卡。
工藤优作没有驻足感伤,而是搬来了梯子,在位于某个书架顶层的隐藏隔层里找到了一台老式手机,以及一块备用电池。
他装好电池,开机,点开了里面唯一的一个联系人,也就是和他断联了许久的同胞兄弟——黑羽盗一。
按下了拨号键,听筒里传来了漫长的“嘟——嘟——”声。
工藤优作就这么听着这种重复的声音,陷入了思索当中。
黑羽盗一身为在全世界流窜作案的怪盗基德,知晓很多专属于这个世界黑暗面的秘密,应该能带给他不同的推理思路。
如果工藤优作没记错的话,对方曾经和他说过,这个世界是有魔法师存在的。
能够凭空制造出一个外表与新一高度相似的活人,并且有能力让这个生命拥有属于新一的记忆,就连后续那段虚假记忆,抛开时间线的bug不谈,也是逻辑自洽的。
这真的是目前的科技水平能做到的吗?
这个小实验体的诞生是否有魔法因素的参与?如果有,是否和当初让盗一不得不选择假死脱身的那个动物园组织有关?
盗一貌似说过,那个动物园组织里有一位喜欢用幻术魔法杀人的杀手,而那个组织的目的则是搜寻一块在月光下才能散发出奇异光辉的魔法宝石。
可以,这很魔法。
可是,动物园对他的儿子新一下手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发现了他和盗一的兄弟关系,想用他和他的家人来试探盗一是否还活着?
思绪纷乱间,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优作?出什么事了?”
对面传来的熟悉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很好地抚平了工藤优作因为忐忑而有些紧绷的神经。
“好久不见,盗一。”工藤优作开门见山,“我遇到了一件麻烦事,需要你帮忙分析一下。”
“噢?真是稀奇,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我们的大侦探都想不通的难题,说来听听吧。”
工藤优作没有寒暄,语速极快地将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倾倒了过去。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偶尔传来的细微电流声证明着通话还在继续。
良久,黑羽盗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多了几分凝重:“优作,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误区。”
“我确实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魔法,但魔法并不是万能的。据我所知,哪怕是那个自称‘蜘蛛’的幻术师,也做不到凭空捏造血肉、复制记忆,我所见识过的魔法更多的是一种对精神和感官的干涉,以及对自然能量的简单操纵。”
“所以,不是魔法?”工藤优作皱眉。
黑羽盗一的回答斩钉截铁:“不是。当然,如果小说里的炼金术真的存在的话,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优作,你真的认为有人会大费周章地用炼金术做这种事情吗?”
黑羽盗一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久远的信息:“说起来,那个条形码,让我想到了之前听说的一件事。”
“什么?”
“我曾经听一位同行…嗯,你应该也知道他,鲁邦三世。我听他提起过,m16的某些激进派系私底下一直在进行着一项禁忌的研究。”
“他们试图通过基因克隆和记忆植入,复活历史上那些惊才绝艳的人物,以此来打造最完美的特工工具。”
“鲁邦那家伙甚至亲眼见过他们的成品——莱昂纳多·达·芬奇的克隆体。”
工藤优作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达·芬奇的克隆体?
如果连那种几百年前的人都能“复活”,仅仅克隆一个现代的高中生侦探,在技术上显然不会存在任何门槛。
“当时鲁邦来找我,是想拉我入伙去捣毁那个项目的实验室。但我那时候刚完成假死,那群动物仍然在到处搜寻着我的踪迹,不方便露面,就拒绝了。”
说到这时,黑羽盗一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毕竟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人。
“不过后来我也如他所愿,给他提供了一些关于魔法侧的情报。m16那帮疯子为了达成目的,简直就是不择手段,即使是鲁邦三世也不得不寻找一些用于应对的‘偏方’。这几年鲁邦陆陆续续粉碎了他们不少计划,那个项目名义上已经被废除了。”
工藤优作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名义上。”
“没错,名义上。”黑羽盗一冷笑了一声,“对于那些掌权者来说,这种能批量制造完美工具的技术,怎么可能真的彻底销毁?他们只会转入更深的地下,或者…转移到其他国家。”
“比如,霓虹。”
工藤优作深吸了一口气,线索在这一刻似乎都串联到了一起。
如果这个孩子是m16秘密实验的产物,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黑羽盗一的声音仍在继续:“听你刚才说,那个孩子的头身比严重失调?这应该是在克隆过程中为了让克隆体足以承载原主的记忆和智力强行扩大脑容量导致的过度发育。”
“一个身体残缺的失败品,对于追求完美的特工组织来说,唯一的归宿就是被销毁。”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阿笠博士家门口…”
“或许是销毁环节出了意外,让他逃了出来。又或许是他们为了混淆视听,故意放出来的。”
“故意?”
“优作,你想想看。那个孩子脑子里的记忆是什么?”
“被FbI的探员喂下cIA研发的毒药。”
“这就对了。”黑羽盗一打了个响指,“m16最擅长的就是这一套祸水东引。如果这个实验体被发现了,或者引起了什么乱子,他们就可以把黑锅全部甩给米国人,FbI和cIA会成为众矢之的,而m16则可以完美隐身。”
“那芭提雅的那个新一呢?”工藤优作突然问道,“他会不会也是…”
如果那个新一也是实验体,那只能证明真正的新一可能还在m16的人手里。
对于工藤优作的这一猜想,黑羽盗一果断给出了否定的答复:“关于这个,你应该可以放心。那场直播我也看了。不得不说,新一的…嗯,艺术形式,很有冲击力。”
工藤优作:…
“我仔细观察过,直到最后他…嗯,穿得最清凉的那个环节为止,他的身上都没有出现过任何属于实验体的标记,也没有手术疤痕。”
工藤优作:盗一,你不对劲。
谁家的亲伯父会看侄子的这种演出看得这么投入啊?!
无论如何,工藤优作终究还是放下了心。
那个在泰兰德放飞自我的,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没错。
“啊…这种情况,还真是伤脑筋啊…”
工藤优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虽然排除了亲生儿子正在被切片的可能性,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烂摊子依然棘手。
那个拥有新一记忆的克隆体,他该怎么处理?他狠不下心让那么小的孩子自生自灭。可如果选择将人留下,他又该怎么面对幕后虎视眈眈的庞大势力?
还真是麻烦...
“不论如何,谢了,盗一。”
“没事,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不过,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那种势力,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继续用这个方式联系我。”
——————————
突然被天降黑锅砸了个正着的m16:?
恭喜大鸽子凭一己之力成功带歪了红方智力天花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口牙。